于庆没敢抬头,“回陛下,草民的孩子,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池塘里淹死的,草民的夫人伤心,硬是要发卖了谢姨娘,碍于母亲的压力,草民根本就没有拦住,那日草民做生意回来,没看到谢姨娘在家,只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些银子和几斤猪肉,草民心里……心里有愧啊。”
“还好小谢大人和这位公公登门,要不然……草民都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赎罪啊,请陛下明察,请皇后娘娘明察。”
于庆态度恭敬,举止中带着后悔和痛苦,看上去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这都是谢昭提前安排好了的,于家的事儿,没有人比于庆更清楚了。
于庆不是还有一个老母亲吗?威胁了他的老母亲,不信于庆还不能撒个谎。
谢昭为了不让谢家背上这一条人命,可谓是煞费苦心。
今夜过后,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议论谢家,但是谢芸,也该为着自己所做的事儿付出些代价了。
谢芸记得,这个孩子就是她害死的,今夜谢昭这么轻松地应对了这件事儿,一定是提前就知道了。
于庆被带了下去,谢昭起身,盯着谢芸良久,“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了拉本宫下水,宁愿自己扣上杀人的帽子,谢芸,如此胆大包天,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刚刚的事儿,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谢芸做的事儿实在是太过分了,谢昭不可能再认这个妹妹,况且这件事儿还牵扯到了谢家,谢昭自然是要追究到底了。
谢芸也不再伪装,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都说了出来,“懿淑妃娘娘觉得呢,不就是想独占陛下恩宠吗?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我是有资格参加今年选秀的,为什么母亲着急把我卖出去?不就是谢昭你害怕我得宠吗?你本就是嫉妒的小人,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难道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了。
看着谢芸这个样子,也不过才十五六岁,三年前的选秀不够年龄,今年肯定是够了年龄的。
凡是适龄女子,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都要参加选秀,私下定下亲事儿,可是藐视皇权,是要被问罪的。
谢昭清楚地看到,永康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
“陛下,谢家已经有懿淑妃入宫了,若是谢家庶女谢芸有了心悦之人,应该让陛下赐婚更妥帖些,现在就请陛下看在懿淑妃为了陛下生育了三个孩子的份儿上,不要追究了吧。”皇后语气温柔,说着让永康帝网开一面,其实说的是谢昭有罪,谢家有罪。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过,当初懿淑妃娘娘的姐姐和敬德妃娘娘的哥哥就是因为看两情相悦,被先帝赐的婚,现在谢家如此遮遮掩掩,是觉得陛下不如先帝圣明吗?”颖贵嫔在一边煽风点火。
“颖贵嫔这话,是在置喙先帝?还是在置喙陛下?”谢昭偏头,瞪了颖贵嫔曲书婉一眼。
颖贵嫔面无表情,“谢家做错了事儿,还不让人置喙了?”
谢昭不再看她,对着永康帝福了福身子,“陛下,臣妾没有做过的事儿,自然是不会承认,谢芸不参加选秀,并不是臣妾为了一己私利,而是谢芸,没有这个资格。”
谢昭的话刚刚说完,李忠上前禀报,“陛下,谢尚书和谢夫人、冯姨娘求见。”
“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过来了?传。”永康帝放下茶盏,示意谢昭先坐下。
谢昭入座之后,谢尚书谢时康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姨娘走过来行礼,“微臣谢时康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小主。”
“起来吧,你们怎么过来了?”永康帝叫起、问道。
“陛下,是臣妾看到芸儿妹妹在宫里,特意叫住爹爹娘亲的。”谢昭解释道,“现在他们过来,正好可以解答陛下的疑惑,为何谢芸不能参加选秀。”
谢昭说完,身为谢府当家主母的钱柳跪了下来,“启禀陛下,庶女谢芸的胳膊上有一块疤,是小时候不小心烧伤的,按着规矩是不能参加选秀的。”
冯姨娘也跪下,“陛下,这是真的,芸儿真的不是故意不参加选秀的。”冯姨娘不知道被钱柳扣押了多少日了,为了自己能活着,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谢昭看到,冯姨娘头顶上的名字也是蓝色的,看来最近在府上,被娘亲调教得不错。
谢芸看到了自己的姨娘也在,瞬间就傻了眼,她不是在世子殿下的手里吗?
还没有等她想完,田美人田诗语就过去,将谢芸的袖子捋起来,露出了她的胳膊,还有胳膊上的疤痕。
多年过去,疤痕已经很淡,但是仔细看,依然是可以看见的。
众嫔妃看见那疤痕,也都不再说话,谁敢说让一个有疤痕的女子参加选秀,那才是找事儿。
“微臣记得,特意上了一道奏折,和陛下禀明这件事儿,不知道陛下您是否记得?”谢时康拱手道。
“自然是记得,这件事儿,不只是谢爱卿在奏折上说过,就是连林毅,也是当面和朕说了谢芸的事儿,朕,都是准了的。”
“颖贵嫔,朕倒是想知道,谢家错在哪儿?”永康帝一肚子火没有地方发,颖贵嫔上赶着,那可就不要怪他了。
颖贵嫔立刻跪下,“陛下恕罪,臣妾知错,原来是一场误会。”
“你一个嫔妃,就算是误会,你也有胆子置喙臣子是不是?”永康帝沉着眼皮看着颖贵嫔,谢芸是大长公主府的丫鬟,自从大长公主薨世之后,颖贵嫔和曲明哲一个比一个的放肆,没有一个会安分的。
若是他追查下去,对整个大长公主府,没有任何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