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传旨，贵嫔曲氏，以下犯上，对众嫔妃之首懿淑妃大不敬，置喙臣子，毫无嫔妃体统，降为容华，以儆效尤。”

    永康帝下完了圣旨，还没有等李忠应下，就瞥了一眼皇后，语气中带着怒意，“朕的圣旨，皇后可有意见？”

    都说是圣旨了，皇后哪里敢有意见？

    “臣妾不敢，单凭陛下做主。”

    颖容华曲书婉被御前的人拉了下去，连降两级，这是永康帝对她最轻的惩罚，也是给整个长公主府最后的体面。

    曲书婉求饶，但是已经无济于事，永康帝已经沉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谢芸。

    “谢芸，虽然洗脱了谋害幼子的罪名，但是污蔑懿淑妃、惊扰圣驾，依旧罪不可恕。”

    “陛下……”谢尚书谢时康拱手，话还没有说下去呢，永康帝就抬手制止住了，“谢爱卿确定还要为一个罪人求情？”

    “微臣不敢。”谢尚书谢时康不再说话，谢芸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任何人都保不住她的，自己的为难，是在天子的面前维持那仅有的亲情，免得让陛下认为，他是一个无情的人。

    谢昭抿着嘴沉默着，没有半点儿为自己的妹妹谢芸求情的意思，对这个妹妹，也是失望至极。

    “朕不能留着她，李忠。”

    谢芸怕了，大喊道，“陛下饶命啊，不是奴婢，是……”

    话还没有说完呢，嘴已经被李忠底下的几个小太监堵上了。

    “芸儿，芸儿。”冯姨娘喊着，这么多人，也就只有她真的为谢芸伤心。

    夫人说，她们一定能够保住谢芸的，可是自己却中了她的圈套，在御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为了害死自己女儿的证据。

    琉璃这时候跑了过来，跪在永康帝面前，“陛下，怀淑公主殿下怎么哄都不睡，一直在等着您。”

    今日是梓倾的生辰，若是永康帝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去陪着谢昭了，皇后六宫之主的威严何在？

    “朕知道了，都散了吧。”

    永康帝说完，也没有坐御撵，直接带着李忠走到了凤仪宫，皇后就在身后跟着，两个人在宫道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

    谢芸本来是应该立刻上路的，可是念着是梓倾的生辰，宫里不能见血，永康帝特意开恩，将她的命留到了子时末，作为嫡姐的谢昭，带着人来送她最后一程。

    “谢昭，你什么都知道。”谢芸狼狈地坐在地上，许是知道自己今日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所以面对死亡，会这么地坦然，虽然，也会有一些不甘。

    “知道什么？你的话，本宫听不懂。”谢昭冷眼看着谢芸面前的老三样，在想应该帮她选哪一样，送她最后一程。

    “知道那个孩子就是我害死的，但是根本就没有想管这件事儿，生怕给你自己和谢府惹上麻烦，知道我去了大长公主府伺候，害怕曲家的人将事情闹大，所以买通了于庆，看似是将我摘干净了，其实是将谢府摘干净了，我对你出手，污蔑你，就是对你的不敬，所以被处死的是我，并不会牵扯到谢府，难道不是吗？”谢芸分析，从谢昭传于庆过来的时候，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自己可能赢不了了，本来以为借着选秀的事儿能够拉谢昭下水，没想到又失败了。

    “你说得对，但是本宫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你自己。”谢昭勾了勾唇角，拿起了一边的匕首摩挲着。

    “可是谢昭，你只对付了我。”

    谢昭淡笑，“你以为，陛下凭什么将曲书婉降位，让曲书婉复位，是大长公主的遗愿，曲书婉连降两级，是陛下在打长公主府的脸，你怕真的以为，她对我说几句不敬的话，陛下就能处置了她？”

    “本宫在宴会上就已经着人告诉了陛下，你在大长公主府伺候，所以你说这一切，和大长公主府有没有关系？”

    谢昭说着，拿着锋利的匕首，在谢芸的脸颊上划了两下，鲜血顺着谢芸的脸颊流下，但是谢昭并没有心软，对着她的脸颊，又是两下。

    “谢芸，当年是你的姨娘爬了床，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儿，谢家依旧选择了将你养大，谢家究竟是欠了你什么？你就算是搭上了自己的命，也要报复谢家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谢昭眼尾微红，她是在替自己的母亲钱柳委屈。

    虽然自己对小时候的事儿没有了印象，可是被一个丫鬟爬了床有了孩子，谢昭站在钱柳的角度上想想，也会不原谅。

    根本就怪不得谢茵每次提起谢芸的时候都是一脸鄙视的样子，她的姨娘做的事儿，注定让她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抬起头来。

    “为什么不管我？”谢芸委屈，“为什么你们都不管我，你们的冷漠，甚至让我忘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还有依靠，可是你你们都不是我的亲人，更不是我的依靠。”

    谢芸看向谢昭，“你和谢茵从小锦衣玉食，根本就不知道我吃的残羹剩饭，你们一个成了林尚书的夫人，一个成了宫里的娘娘，可是我呢？我就这么甘愿嫁给一个商人为妾吗？”

    见谢芸自己渐渐地失去了理智，似乎是要发疯，谢昭直接拿着匕首，刺入了她的胸膛，送了她最后一程。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手上会沾上谢家人的血，可是谢芸，也根本不配做谢家的女儿。

    伴着月色，谢昭出了冷宫，田美人不放心谢昭一个人出来，直接跟着来了，见了谢昭，立刻迎上去。

    “诗语，陪着姐姐走走。”

    田美人扶着谢昭，慢慢地走在宫道上，“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昭举目望月，入宫三年，早已经物是人非，真的不知道还能走多久，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

    谢芸虽然到死都没有在永康帝面前说出来是曲明哲指使的，但是永康帝不傻，知道这件事儿和曲明哲脱不了关系，曲书婉她已经惩罚过了，接下来就是世子曲明哲了。

    这日，永康帝在养心殿内批奏折，李忠进来传话，“陛下，世子殿下到了。”

    “一刻钟后传他进来。”

    李忠知道陛下最近在生世子殿下的气，硬是在殿内候了一刻钟，才请世子曲明哲进殿。

    “微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康帝听到曲明哲请安的声音，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低着头，批阅着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