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前一日,唐昭乐把早饭,和中午的菜炒好,又去割了猪草,一个早上很是忙活,叮嘱赵瑾砚在家照顾好自己,还有喂猪的事,再就别忘记煎药就背着药箱,背篓出门了。
她今日背了全部家财,生怕自己有个闪失,好在一路有同村的余水叔叫她心里安几分,去了县城,立即抓药,把钱花了这才安心。
将药材先放在药铺,说好下午来取。
另外带了些花巷女子用的着的药材,都是不值钱的。
花巷对唐昭乐隔三差五来已经不新鲜,遇着觉得自已有需要,就在唐昭乐这里买些草药备着。
唐昭月走一圈,倒卖一些草药要走时,一个妇人叫住了她,面有凄苦之色。
唐昭乐照常进她的屋,给她把脉,这一把脉就看着妇人,不知道说什么好,道:“大姐,你…有孕了。”
闻言,女子也不意外,她自己有感觉,面容带着苦笑道:“劳烦医女开药吧,落胎的。”
唐昭乐一个未经人事的遇到这样的事,当然五味杂陈,她遮着面,看不到表情,只觉自己开药方像是在杀人。怎会有人不敬畏生命。可开解自己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她没有资格劝人生下。
妇人见唐昭乐犹豫,道:“我们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罪孽,可不能把孩子带到这世上,叫人骂野孩子,杂种,开药吧,你不开,我也自会去医馆。”
唐昭乐有悲天悯人之心,可也做不了什么,写方子的时候心情复杂,开了两张,做了记号对着女子柔声道:“这张做了记号的是养生药方,用药之后好生照顾好自己。”
妇人唇微弯,算是受了唐昭乐的好意,收了药方,给了几文钱,道:“多谢。”
唐昭乐离开花巷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行医实践总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事,这也是人生阅历的一种吧,朝着集市走去。
到了集市,因着天色不大好,来的人不多,她同样一如往常,守着自己的规矩。
“义诊,为女子义诊。”
坐了没多久,一男子,年纪约有着五十上下,有着圆肚腩,穿着锦缎,身后跟着小厮,也是因着新鲜过来问道:“小姑娘,男子就不义诊了?”
唐昭乐弯着眉眼道:“男子可以诊脉,一张药方收十个铜板,若是扎针收三十个铜板。”
闻言,男子道:“那就给我诊一个。”不要钱的诊脉就当玩了。
唐昭乐伸手:“您坐。”
待男子坐下,先是看了看男子面色,随后问:“您哪里不舒服?”
男子道:“倒是未有不舒服之处,就是睡不大好。不是睡不着,就是醒的早。”
唐昭乐道:“舌苔我瞧瞧。”
男子伸了舌头。
唐昭乐看一眼,点头了点头,拿出脉枕,开始把脉。
老人家看了看这长冻疮的手,又打量了唐昭乐的衣着,虽干净,也是妇人装扮,可这鞋子就能瞧出家境不怎么样。不免问:“你这义诊怎么挣银子!”
唐昭乐道:“若是为了挣银子而学医,那这医就成了敛财手段,失了本心。”
“那为何是为女子义诊。”
唐昭乐弯唇,平淡道:“百姓家的女子劳苦,不爱珍惜自己,有点病症也是熬一熬就过了,小病拖大,再治难医,我这义诊,也想叫她们早些重视自己罢了。”
这种说法,男子第一次听着,却也有几分道理,不免道:“你这姑娘倒是有趣。”
唐昭乐收了手,道:“尺脉浮,寸脉淤,您老最近是不是脾气不好?”
后面的小厮比了个拇指。
这话老人家不爱听,心口起伏,嗓门稍大了些:“你看我哪里像脾气不好的。”
唐昭乐笑道:“您看,您现在就不好,听不得半句良言。”
“嘿。”一句话,老人家笑了,被她说的都不好发脾气的。
唐昭乐道:“你要是听我的,说不定可把这毛病治了。”
“不用吃药?”
唐昭乐点头道:“食疗也可,就是劳您吃素,尽量清淡了吃,不要吃太饱,七分即可,还有,早晚练练五禽戏,或者八景段,身子虚浮,便容易发胖,更叫您的身子不好。还得收着性子少发火,心稳才长寿。”
“嗯~”说的有几分道理,就是话太直白,他不喜欢听。不满道:“只吃素,那与吃斋念佛有何异!”
唐昭乐道:“我倒是还有更好的法子,就是给你扎穴位,只不过我三日来镇上一次,断断续续不好治,不如你先按我的办法试试。不行再来。”
男子起身,表示懂了,道:“好,我便先按你说的试试。”
唐昭乐点头。
男子背着手一走,唐昭乐继续开始吆喝,许是来几次有人熟悉了,便就有人过来找唐昭乐聊天的。
聊着聊着便开始围着她说话,然后排队诊脉。
当真又是很好的一天呢,唐昭乐没挣着银子,但是超级开心。
主要是有疑问她记在心里,回去好问田大夫,还有师父,如此才好精进的,不是么。
赵瑾砚在家独自一人,别的倒还好说,就是喂猪,这是真叫他不适应,且不说猪食叫他恶心,便是猪圈的味儿着实叫他从胃开始就泛着恶心。
憋着气,把猪食提进猪圈,那猪见着人就朝着他哼哼,赵瑾砚提着桶倒进猪圈,那猪食又溅的到处都是,尤其是溅到他的衣服,脸是黑的不能再黑。
心里冷哼,他竟到了给畜牲喂食的地步。关键养畜牲还是他提议的,这不妥妥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罢了罢了,她唐昭乐做什么事儿都半点不嫌弃,他一个男子去嫌弃这些,那不是女子都不如。
一番心理建设,又把自己说服了。
唐昭乐今日回家早,到了田大夫的铺子拿了药,又去城里的酒肆打了高粱酒,小坛子不好泡酒,中坛子抱着份量就不轻,加上酒,到了城门口,当真废了不少力气,关键还有药箱和背篓,当真把自己当牛使了。
回家自然也是难搬的,她是咬着牙,走走停停才回的家。
“阿砚,来帮我一下。”到门口就忍不住唤,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赵瑾砚出门来接,就见唐昭乐衣衫不整,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阿砚,帮我把酒搬回去吧,我搬不动我了。”说完扯好自己的衣服,搬坛子于她真是不容易,胸都挤疼了。
赵瑾砚上前搬坛子,皱眉,继而搬进屋。
唐昭乐回家放下药箱和背篓就不想动了,实在累的紧。她的手臂感觉都不是自己的。
赵瑾砚放好酒出来,唐昭乐伸手,累道:“阿砚,帮我捏捏吧,手臂好酸。”她是真的酸的难受。
赵瑾砚一顿,倒是被她无形之中使唤惯了,看了看唐昭乐,倒是会温水煮青蛙。
上前,抓住她伸起的手臂,隔着衣服,帮她揉捏手臂。
隔着衣服,轻揉她的手臂,可以感觉她的手臂很细,也软。脑中闪现梦中画面,脸又不动声色黑了。
唐昭乐感叹道:“舒服~~阿砚,你知道我今日诊了几个人吗?”
她心情好,就想说今日发生的事。
赵瑾砚顺着问:“几个?”
“你猜?”
赵瑾砚淡淡:“十个。”
唐昭乐摇头,道:“再猜。”
“二十个。”
“差不多,我今日诊了有近二十个人呢,假以时日,医术精进了,我觉得我也可以开个医馆。不过我也是说说,能成十里八乡有名的女医也是不错的。”
赵瑾砚点头,道:“天道酬勤。”
“是吧,我也觉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