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三柱清香的大体走势开始朝着生姜人倾斜,那穿在绣花针里的头发便突然改变了飘摇的方向。
它们就像是饥饿难耐的水蛭终于附到了动物的身上一样,不要命的将自己的吸盘往血液充足的肉身里钻。
那缕头发也悉数扎进了生姜的体内。
此时,盘踞在萌萌嘴角的头发渐渐地滑了下去,我瞅准机会,猛地用朱砂笔在那头发周围画了个圈儿。
然后那头发就像是被结界封住了,跑不出去了。
看到萌萌那头的危机解除了,我便将萌萌手指上的红线摘了,然后悉数卷到那个生姜人身上。
接着连同姓名八字一起,全都放到火盆里,扔上一个火符,烧掉了。
在生姜人置身火海以后,那被我圈住的一段头发,也像是没了生气,瘫软在地,化成一滩黑水了。
那黑水还冒着白烟,粘稠的仿佛一口浓痰。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我走到萌萌身边,用金针扎进她头部几个穴位以后,当她刚刚将眼睛睁开,便学着之前龙道长的样子,跟随她的口型以及呼吸的频率,说了句“大梦一场”。
接着就听见“嘎巴”一声脆响,萌萌的上下颚便重合如初了!
剧烈酸痛感的促使下,萌萌这个京城大妞儿开口就是一声国粹,紧接着看哽咽泪奔的母亲,和一脸激动的堂兄,她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被歹徒袭击了。
萌萌是个火爆脾气,想起那晚的事儿以后,立马就要下地去报警。
但因为她躺的时间太长了,肌肉有些萎缩,所以脚跟一着力,立马就摔了。
葛军和二大妈跑过去接住她,一边埋怨她脾气急,一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都告诉她了。
萌萌一听我不但辨别出了她的提示,还救了她的性命,立刻跟我鞠躬致谢。
听我说完那个歹徒可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以后,萌萌突然眼神一定,说她想起来了,那人说话声音的确是有些奇怪的。
她能辨别出那是个男人,可那人的声音却尖尖的还有些沙哑。
如果按照我的推测,她觉得那个人倒像是个太监!
古时候凡是能爬到一宫之主跟前伺候的太监,基本上都不是凡人。
像是太后和皇上身上的太监,那就更了不得。
慈禧太后身边的红人——李莲英,相传就是道士还俗后入的宫。
作为太后的心腹,动用他所知晓的道家方术,制服过不少后宫不听话的主子。
可是,这里有个疑问。
那抢劫犯倘若真的是个太监,不愿意让人发现他的身份,那他大可以直接杀人抛尸,干嘛还要留萌萌一条活口呢?
当时他手里就有一把刀啊。
他在顾忌什么呢?
要说将萌萌留在大街上,造成的影响不亚于他杀人呢……
那个地方又没有摄像头,真的杀了人扛走了,然后到野外抛尸,神不知鬼不觉。
等到有人发现这具尸体,报了案,所有能找到他的证据也就都不见了。
按照我跟师父以前帮助警察办案的经验,或许,是萌萌本身拥有着某种特质,让那抢劫犯不敢下死手。
想到这里,我仔细打量起了萌萌的面相。
萌萌这个姑娘,天庭圆润饱满,鼻梁如鹰翼,人中平缓,地阁方圆,是典型的官相。
也就是说,萌萌是有官运的。
自古以来,有官运加身之人,都得文殊菩萨庇佑。
自古以来,凡是读书人,必拜文殊菩萨。
因为古时候的读书人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高中为官。
能中三甲,封侯拜相之辈,明面上说是天子门生。
但在佛家来看,这些人中龙凤,其实是文殊菩萨摘掉天上魁星,命其降世为人,造福一方。
也就是神佛弟子。
这些神佛弟子转世成人之后,命格往往强盛富贵,天生优越,气场十足。
最重要的是,正气凛然。
这个正气并不是指正直之气,而是命格中自带的防护性磁场。
倘若那抢劫犯真的是个老太监,那看人识相的本事绝对不在我和师父之下。
他担心害死官运加身的人会遭到天谴,所以不敢下死手。
不过眼下萌萌已经被治好了,后面抓捕逃犯就是警察的事情了。
葛军儿为了谢我,请我吃饭。
去的不是什么大饭店,而是一家小酒馆。
他带了两瓶茅台过来,表明了是要跟我一醉方休。
但是我没他那么真性情,看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我就放下酒杯了。
我们俩得有一个清醒的,不然怎么回家呢……
喝完第一瓶以后,我们俩的话匣子正式打开了。
那天从葛家离开的时候,为了让萌萌能够好好的休息,我没有留下来跟葛军详谈。
到了饭店以后,葛军才问我那天给萌萌做法事的过程。
我说萌萌中的是一种叫做发蛊的巫术。
之所以称它为巫术,是因为它不是我华夏中原兴起的法术。
谈到巫术,大家对它的印象还停留在萨满这一行。
萨满源自我国北部边境,在元朝时期更蔓延到外蒙。
而清朝是女真和蒙古族联姻的一个朝代。
后宫之内存在巫术的继承人也不足为奇。
那天萌萌出事的时候,那个抢劫犯将头发割下来,然后在上面画上符咒塞进她的嘴里,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对下蛊人的灵力要求是很高的。
我提到灵力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超出葛军的认识范围了。
葛军是个标准的大直男,也是一个十分接地气的生意人。
在他看来,去雍和宫上炷香,就已经算是他对于神佛最高的崇敬了。
至于我所提到的灵力,怎么听,怎么像神话故事。
其实也不怪他,我给他解释了一下。
我说倘若如果让你拿刀把头发割下来,然后放到一个人的嘴里,你觉得这个人会中你下的蛊术吗?
葛君放下筷子,说当然不可能了,我又不会下蛊。
我说那就对了,人跟人是不同的,这种能够传承巫术的人必然是和普通人不同的。
其实下蛊的关键除了对于下蛊人本身灵力的要求以外,还有那把刀也很重要。
那刀上必定煞气十足,头发的横截面碰到了那把刀,然后再扎进人的口腔里,立刻落地生根了。
我让他想一想那天给萌萌做法事的时候,那飘在绣花针眼儿里的头发丝儿嗖的扎进生姜人里面的场景。
葛军点点头,说他想起来了。
但是,他看着我说,你不是没有在头发上面感受到阴气吗?
既然头发上面没有阴气,那为什么那头发会死命的勒住萌萌的耳朵,后面用生姜人做法事的时候还被招魂铃给引诱出来了?
我一听葛军问这个问题,心里突然特别高兴。
因为按照我一开始对于葛军这个人的了解,我觉得他应该是那种特别粗线条,只看重结果,不看重过程的人。
毕竟他是商人,商人都是逐利的,只看收益不看过程。
没想到在我对萌萌治疗的整个过程当中,他都细心地留意着每一个细节。
凡事心中有疑问,都要问个清楚。
并且问出的问题还是这个法事中的关键。
我告诉葛军,这就是萨满巫术与我国本土方术的不同。
萨满巫术注重物品本身包含的灵力。
萨满巫师更是天选之人,是天生就能够感受天地万物灵力,并能与之交流的存在。
那天,那个抢劫犯定是感受到了萌萌头发与她本身磁场相斥的特性,所以才给她种发蛊。
一提到磁场相斥,葛军就皱起了眉头。
他跟我说,本来就是自己的头发,怎么会和自己的主人磁场相斥呢?
我当时冲他笑了一下,我说你还是不了解你的妹妹。
见葛军还是一脸疑惑,我便告诉他,萌萌的头发是接的。
什么?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