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爷的居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正跟夏爷悠闲的下棋。
这个老人若没有披上黑袍,就是夏爷的老交情,也是曾帮主的恩人,岳州金刀门的门主金重云,一位九重天的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
所以当他披上黑袍找上漕帮时,新入帮的段铁柱根本不敢相信这位老人会成为一个不知名组织的一员,甚至还不是地位很高那种。
也就在那时,漕帮才决定跟阴司合作,尤其是夏爷这位本该退居养老的老人,漕帮的内斗让江北过得不是很如意,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来挽回局面,只有一个大供奉是不够的。
“金先生似乎,心不在焉。”夏爷放下一颗棋子,优势明显。
“老夏,私下里,不用这么客气了,还叫老金就行。”
金重云笑呵呵的放下一颗棋子:“只是老夫已经定了两个时辰回报一次,那两个不懂事的小家伙到现在也没回来。”
夏爷手一抖,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恰巧堵死了自己的一大片活路。
“哈哈哈,老夏,这局该着我赢啊!”金重云笑呵呵的下了一子,扳回了局面。
“金,老金啊,你还有心情下棋,若是那赵玉书来了·····”
“来便来了,他能杀我?”
夏爷愣了愣,他是不能杀你,但他能杀我啊。
“老夏你何必担忧,我那两个下属虽不成器,但一个是正经的七重天,另一个也是一位内景的弟子,可不是你们漕帮那个废物老二能比的,老夫估计,他们是抓住了赵玉书的尾巴,一路追上去了。”
夏爷尴尬的笑了笑:“是我多虑了,江南那个老二,确实只是花架子,平时只会藏头露尾,没什么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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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即将落山,赵玉书再次来到了那个肮脏的桥洞,轻轻拔出了武将脑后的银针。
武将呻吟着缓缓醒来,看到眼前的赵玉书顿时一个激灵:“你答应放我走!”
“对,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日落还有一炷香。”
赵玉书侧过身子,让出了路。
武将双手被反绑,看赵玉书没有给他松绑的意思,只能背着手一步步警惕的往外挪。
“一炷香时间很短,我建议你别浪费。”赵玉书有些不耐烦,武将顿时加快了速度。
跑出桥洞,武将快速辨别了一下方向,惊喜的发现这里离夏爷的居所并不远,便趁着最后一丝阳光疯狂的跑了起来。
有腹部的剑伤在,虽然武将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但雪山气海被打废的情况下,再努力也不比平时的速度。
而他七重天修士的警觉还在,他哪怕不用回头,都知道赵玉书正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
他知道赵玉书想干什么,但他不在乎,金老是九重天的大高手,除了那人间寥寥数十位内景,他就是修士的顶峰。
赵玉书再强也赢不了金老,他愿意自己送上门,那再好不过。
不过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赵玉书?
是这个白锦堂才是真正的赵玉书,还是只是长得有几分相似?
但他也不愿去想了,天越来越暗,赵玉书说的没错,一炷香真的很短,短到他拼尽全力也只能跑到夏爷的宅邸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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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纯等不下去了,天色已黑,自己的同伴没有回来,夏爷那边也没派人过来通知自己一声,这不对劲。
狗堂那边出事了。
张纯是个很愿意动脑子的人,所以他能成功的在江宁阴了赵玉书一把,若不是赵玉书有金手指,江宁望江楼上,这位书院新星就要陨落在心毒之下了。
所以他很快断定赵玉书已经知道了自己几人的存在,并且极可能已经拿下了自己的同伴。
阴司和漕帮想用白锦堂来钓赵玉书,赵玉书同时也在用白锦堂来钓阴司。
他是什么时候猜到阴司才是幕后之人的?
白锦堂又站在哪边?
张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杀掉白锦堂,无论他是不是无辜的,这个人存在一天,自己就危险一分。
至于白锦堂是不是漕帮的贵客,关他屁事。
当张纯一脚踢开赵玉书的房门,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心里的警兆提到了最高。
白锦堂是赵玉书的人!
他们联手演戏,成功杀掉了臧牛和二爷,此时两人必然是再次合作,解决了自己的同伴。
张纯扭头就走,却不是狗堂的方向。
他要过江,他要去南城水门,那是阴司给他们留好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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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已经冲到了夏爷府邸前,两个看门的仆役看着一个身穿软甲半张脸都是血还背着双手的人大呼小叫的从黑暗中钻出都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抽出短刀。
“救我!副使大人救我!”
正在夏爷客厅喝茶的金重云耳朵一动,敏锐的捕捉到了门外的动静,整个人砰的撞碎屋顶,一袭黑袍披在身上,手中一把金刀金光一闪冲向了大门。
而夏爷隔壁的房间里,正闭目养神的大供奉睁开眼朝大门方向看了一眼,站起来走到夏爷身旁。
“不知出了何事,大供奉可要去看看吗?”夏爷小心翼翼的问道。
“八成是赵玉书来了,金重云去了,我若再去,他面上不好看。”
夏爷犹豫了一下:“万一他,嗯,拿不下赵玉书。”
大供奉冷哼一声:“若你是修士,就不会有这么蠢的想法。”
夏爷立即闭嘴,拄着拐杖坐下。
九重天修士速度不可谓不快,最多两息时间,金重云便从内堂冲到了门外,他离武将只有几丈远。
然后他看到一个白衣书生拿着一把短剑,从黑暗中如鬼魅一般飘到了还在努力奔跑的武将身后。
武将突然不动了。
一只手按住了武将的肩膀,漆黑的短剑横在了他的脖颈。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声音本该在自己唯一的耳朵旁响起,武将却听着像是身后的黑暗中。
“天黑了。”
金重云站在大门之上,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书生冷漠的盯着自己,然后手轻轻一划。
武将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脖颈,但手被绑着。
他如同一条鱼一样在地上抽搐着,时不时蹬一下腿。
金重云冷冷的看着书生:“赵玉书,原来六重天了,难怪如此大胆。”
赵玉书朝前走了几步,黑暗中又一个人影走出。
金重云眼睛一眯,两个赵玉书?
两个赵玉书同时抬头看向金重云,后来的那个张开嘴。
“六加六,比九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