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茵，看来我们无法和雷之律者接触了。”城市的边缘，乔伊斯面色凝重的眺望着城中心的方向，向总部汇报着自己的情况。

    “嗯，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爱茵捏着通讯器，眼神凝重的看着卫星拍摄的录像。“还好我们并非一无所获，虽然知道都是些坏消息。”

    “纸昂羽已经离开天命，并且出于某些原因与我们成了敌对关系，雷之律者落入了天命的手中，我们目前只能期望接手雷之律者的是德丽莎，而不是奥托。”

    爱茵满脸愁容的揉了揉太阳穴，“两边……现在是三方交手，我们反而是掀牌最多的那个吗？天命坐享渔翁之利，纸昂羽那边的一切都是未知……你还有什么坏消息吗？”

    “……有。”乔伊斯被爱茵似乎是自暴自弃的语气弄得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如实汇报。“纸昂羽似乎并不是单独一人，他很有可能还拥有不止一个得力帮手……甚至于他拥有一整套完整的崩坏能反应系统。”

    “他居然从天命带走了这种东西吗？”爱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发出了两声干瘪的无机质笑容。

    一套完整的崩坏能反应系统是什么概念？

    这么讲吧，把休伯利安的整套动力系统拆下来，再加上一个巴比伦塔级别的反应炉差不多就是一套完整的崩坏能反应系统。

    “我不能肯定那是不是真正的反应系统，但我能够感受到一股极其庞大的崩坏能聚合体。”乔伊斯的视线逐渐移向了千羽学园的方向。

    “我明白了，至于你说的帮手……根据你留在城市内的那几架声纳泰坦机甲，我们发现了另一个律者的反应，你说的是那家伙吗？”

    “果然是律者吗？”乔伊斯感慨了一句，“但为什么我的核心无法与她的核心做到共鸣？”

    “……律者核心之间的共鸣原理由于样本太少，我们并没有多少资料，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无法与神之键的核心共鸣。”

    “你的意思是对方是来自上个时代的律者？！”

    “的确有这种可能，但也不排除你无法与拟似律者达成共鸣的可能……算了，放弃你的任务吧，你该离开长空市了。”

    “收到。”乔伊斯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城市中心后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迈出第一步时，乔伊斯猛的转回头，震惊的看向市中心。

    城市里的崩坏能消失了。

    “爱茵！我要回去看一眼！”乔伊斯立刻判断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匆匆通报一声后一头冲进了城市。

    纵然来自纸昂羽的威胁依旧很大，但乔伊斯已经得知对方目前没有能对他造成威胁的超大范围攻击手段。

    相比起对方的威胁，一次序列崩坏的崩坏能凭空消失九成九这件事明显更加紧急。

    ……

    数分钟前。

    面店的门自动打开，正在交谈的由乃和浅仓深雪两人立刻站起身。

    纸昂羽仍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简单的对两人的行为点头回应了一下后就径直走进了内屋。

    两人看着纸昂羽身后的房间门自动关闭，然后一同将目光聚集在了跟着路西法回来的八重樱身上。

    三名女性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你们好，在下名叫八重樱，请问你们是路西法先生的……助手吗？”相互凝视许久后，八重樱打破了尴尬。

    “我叫由乃，是被路西法大人救回来的，我好像……是个律者？”由乃率先回应，但明显显得有些怯懦。

    “我也算是律者，你不必担心。”八重樱敏锐的感知到了对方的犹豫，主动坦白了身份。

    “唉？您也是律者吗？”由乃惊呼一声，“可是……我感应不到你啊。”

    “可能那是因为我有些特殊吧。”八重樱隐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犹豫着是否要将绯玉丸介绍给二人。

    浅仓深雪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回荡了几次，眼神暗淡了些许。

    “哈，我叫浅仓深雪……是路西法大人的……不，路西法大人还没有承认过我，先坐下吧，我给你们泡杯茶。”

    “多谢了。”

    “没关系的，现在我也只会这个嘛。”

    ……

    纸昂羽打开了最里面的房间门，门内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最中间的物体透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原本那颗几乎占满整个房间的筋肉心脏现在已经萎缩到只有一个篮球大小，本扎根于墙壁上的血管也从开始的饱满粗壮变成现在这副枯藤老树一般。

    四周的崩坏能并没有出现多少变化，尽管纸昂羽知道眼前的这颗心脏已经吸收了这座城市的大半崩坏能，但基底上于此的核心让整座城市的崩坏能分布看上去只是转移了一个中心点而已。

    吸收量已经变得细水流长，如果要吸收完剩下的那些崩坏能，恐怕所需要的时间将会到达数年之久。

    纸昂羽抬起手，房间中间被一堆干枯的血管吊住的枯萎心脏瞬间爆裂，露出了被蕴藏在其中的真正宝藏。

    纸昂羽的眼神出现了一丝变化。

    那是一颗通体湛蓝的水晶，没有任何杂色，天然形成八面棱体，每一面都如同镜面般光滑，却又不反射周围的任何物体。

    这是……水晶？

    但这颗水晶并非稳定状态，能遇到极致的崩坏能正在向外迅速逸散。

    在干枯心脏爆裂的那一瞬间，纸昂羽清楚的感知到周围的崩坏能浓度出现了爆发式的上升。

    如果这颗水晶完全逸散，那无异于这场崩坏二次爆发。

    外界，浅仓深雪突然感觉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先前那种沉入水底的窒息感再度传来。

    由乃和八重樱也清楚的感觉到四周的压力加大了几分。

    而与此同时，在市中心的其他地方，原本浓郁的崩坏能几乎清零，唯有千羽学院附近保持原样，在门口处甚至还出现了巨幅上涨。

    纸昂羽没有任何犹豫，皱着眉再度开启人为崩落，抬手抓住了那颗比成人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水晶。

    接触到如此庞大的崩坏能，纸昂羽立刻感到手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泛着湛蓝光辉的侵蚀纹路撕裂了身上已经覆盖的龙鳞，从手部开始勾勒出数道恐怖的裂痕，不消片可便占领了纸昂羽的小半只手臂，甚至还在往肩膀处延伸。

    细碎的龙鳞碎片开始四处崩飞，展露出了鳞片下方被蓝光覆盖的血肉。

    纸昂羽的表情有些扭曲，身体也开始因为疼痛颤抖起来。

    意料之中。

    纸昂羽努力承受着，感受着手上每一道裂痕中蕴含的庞大崩坏能，忍受着那股硬生生将血肉撕开，再往伤口中塞入无数尖刺细针的痛楚。

    崩坏能正在融入身体，湛蓝的裂缝已经越过了胸膛，开始蔓延向下身和另一只手。

    强烈的痛楚让纸昂羽下意识松开了手，但马上又重新将水晶握紧。

    浑身的剧痛让纸昂羽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无法抑制的从脸上滑落，双目充血，身上青筋暴起。

    目前意识没有出现昏厥的迹象，坚持住……纸昂羽冷漠的观察着蓝色裂痕的走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短短的数分钟，变得无比漫长，而当剧痛开始逐渐消退时，纸昂羽却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单膝跪在了地上。

    滴落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一小片地板，纸昂羽努力调整着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抓住那颗水晶的右手手心。

    蓝色的纹路已经暗淡了下去，那颗水晶也已经消失不见，只在手心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菱形印记。

    像一只眼睛一般。

    纸昂羽倒在地上，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他像个无助的婴儿，用力的蜷缩着身体，试图缓解痛苦。

    不论是圣痕拥有者还是女武神，甚至是融合战士，以上三者的体内其实都没有太多的崩坏能，他们强大的是可以使用和调动周围的崩坏能。

    并非是凯文拥有炎律核心200%的崩坏能，并将之注入天火使用劫灭，而是凯文能够利用炎律核心这个钥匙从虚数空间中调动200%的崩坏能。

    让凯文强大的并不是天火圣裁，而是凯文自身能够承受住天火。

    齐格飞在西伯利亚战场上注射药剂后与瓦尔特联手爆发的那一击其实与凯文的攻击相差无几，都是足以在瞬间破灭六核律者的存在。

    但那是齐格飞拼上性命的全力，同时也是凯文正常状态的一击。

    但纸昂羽和凯文等人已经不一样了，比起圣痕拥有者和融合战士，纸昂羽现在更偏向于一个没有核心的律者。

    或者说，纸昂羽本身已经成了一颗没有权能的核心。

    但纸昂羽也注定无法拥有真正的权能，权能绑定于虚数之树，依托于虚数坐标。

    梅曾经给出过各种假设，最终的解释是：纸昂羽没有虚数坐标。

    奥托费尽心思培养空之律者摆脱的虚数坐标，来自其他世界的纸昂羽从一开始就没有。

    而直到现在，不需要从虚数空间调动崩坏能的纸昂羽才能真正的直接使用律者核心。

    纸昂羽能够使用神之键，是因为神之键已经提前固定好了程序，纸昂羽相当于间接使用律者核心这颗钥匙。

    只是一场序列崩坏最多只能撑起两个核心……

    似乎过了很久，纸昂羽平复了自己的呼吸，身上被撕裂的伤口开始在柔和的白光笼罩下迅速恢复，直到毫无痕迹，包括手型的菱形印记。

    还需要更多的崩坏能，但自己做不到连续吸收……

    纸昂羽最后靠着墙休息了一会，然后离开了房间，四周的崩坏能也伴随着水晶被吸收降到了极低的程度。

    外面，被两人扶到椅子上的浅仓深雪终于通畅了呼吸，困难的抬起头看着从屋内出来的纸昂羽。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纸昂羽看了一眼一脸疲惫的浅仓深雪。

    “是……”浅仓深雪立刻挣扎的要站起来，然而下一刻，一只手搭在了浅仓深雪的头上。

    浅仓深雪看见那只手上泛起柔和的白光，侧眼看去，纸昂羽就站在自己身侧，依旧是一袭白装，只是多出了些许褶皱。

    “不是现在，你先休息一下。”

    祂说。

    “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