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律者是纸昂羽已知中最难掌控的那个，他一直在将其他律者的人选引导在自己已知的人上，可是唯独千人律者，纸昂羽根本掌控不了。
纸昂羽的确可以培养出千人律者，甚至只要纸昂羽愿意，和奥托两人配合下，能掌握九成以上的千人律者人选。
但纸昂羽还是选择了不参与，让千人律者自然而然的诞生。
可是眼前这个人所引发的事件是从未出现过在纸昂羽的剧本中的。
又恰好，眼前这个人几乎完美符合了千人律者的所有必要形成条件。
疯狂，厌世，智商高，胆子大……纸昂羽甚至从眼前这个人的身上读出了和奥托相似的几分神采。
这样一个人极有可能是千人的核心成员，所以纸昂羽在犹豫。
顾楚看着维持着架刀动作的纸昂羽，两手依然举着，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轻松。
“邻居先生，请原谅我打断你的犹豫，只是如果你不能尽快解决我的事的话，恐怕那个女孩就要出事了。”顾楚扭头顺着轨道朝远方看去。“我之前说过的吧，在这条轨道上还有另一辆正在高速行驶的轻轨，如果你和那位小姐不能尽快解决那一车人的事，那……”
纸昂羽回过神来，眼神隐晦的瞟了一眼琪亚娜搭在轨道上的那只手。
原本细腻的五指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有些发青，显然，琪亚娜已经不能再坚持太久。
纸昂羽其实一直都在，从见过幽兰戴尔后，纸昂羽一直隐晦的跟在琪亚娜身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根据这几天的观察，琪亚娜目前最大的问题就在对于律者力量的掌控上。
似乎因为自己，琪亚娜的努力方向走错了，原本这段时间是打磨律者力量的最好时机，可琪亚娜却选择了去精进战斗技巧。
诚然，仅仅是几天的学习，琪亚娜在技巧掌握方面上的进步就已经是天差地别，有着专精一道的八重樱和诸武精通的符华不间歇的早晚轮班双重指导，琪亚娜的技艺已经进步到了纸昂羽也不能太过轻视的地步。
这不单单只是卡斯兰娜，纸昂羽这么久以来见过的卡斯兰娜也有近百人，可不论是嫡系还是旁系，这种级别的天赋纸昂羽也只在凯文，卡莲和琪亚娜身上见过。
刚才符华和琪亚娜的对话纸昂羽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了，纸昂羽没有出手解决的原因是他也认可符华的意见，而且琪亚娜这个时候的确在努力接纳力量。
纸昂羽和琪亚娜的距离如此近，就算那辆轻轨全速行驶到琪亚娜一米以内的距离，已经提前局限好了「刹那」力量的纸昂羽也有把握能将琪亚娜完好的接下。
至于那节车厢？
要么就不需要自己，要么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对……所有人都是……
顾楚察觉到了纸昂羽的眼睛注视方向，也没再说任何话，只是兴趣满满的继续看着。
眼前这人究竟是为何要阻止自己？
顾楚已经见过灰蛇了，他身上的这些炸弹，钩索等等都是灰蛇提供的。
那个机器人……不，那个机械生命诚挚的邀请自己加入那什么“世界蛇”，说看中了自己的些许能力……
笑话，已经诞生了自我智慧的智能机械需要自己的什么？总不能是让自己凭借着这点人性的掌控去做公关吧。
但顾楚也没有拒绝，因为他觉得灰蛇很有趣，甚至对灰蛇本身都比灰蛇口中那个尊崇至极的尊主还要感兴趣。
这可是几乎区别于人类的另一种生命啊！而且还是如此成熟！
他们之间会有社会吗？是比人类更加不堪，还是和人类一样？亦或者……他们之间的相处已经成为了传说中的乌托邦？
顾楚尝试着去从灰蛇的嘴里翘话，结果只用了短短半个小时，顾楚就自信的对着灰蛇说出了“圣痕实验”这四个字。
当顾楚把这4个字从的说出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对面那愿本就坚硬的机械身躯出现了人性化意义上的“僵硬”，还有一抹闪过的淡淡杀意。
其实不难，灰蛇上来就跟他普及了一下崩坏的概念，还说过，他并没有“圣痕”这种东西，但依旧是他们「世界蛇」依旧欣赏他。
对方的话里话外又透露着对混乱的渴望和对人性的漠然……那么再结合一下对方介绍崩坏时所说的序列崩坏……
他们要人造灾难，可却又是为了对抗崩坏，那这还能是什么？
最古老的淘金呗！
再结合一下他们对圣痕的要求，这次实验的最终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所以顾楚说出了这4个字，换来了「世界蛇」对他的第一扇大门真正敞开。
顾楚得到了支持和很多资料，其中就包括纸昂羽和琪亚娜对外的基础信息，有用，但不多。
就比如顾楚只知道纸昂羽是天命的通缉犯，而琪亚娜是天命的失踪人员，两人是在同一时期获得各自的身份……其余一概不知。
所以纸昂羽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什么原因？保护还是追捕？
就在两人各自沉思的时候，脚下的轨道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琪亚娜！快！”符华急切的声音再度在琪亚娜脑海中响起，琪亚娜紧紧的闭着眼睛，咬着牙努力着。
顾楚说的没错，另一辆轻轨已经出现在了轨道的另一头，没见到丝毫减速的迹象，直直的冲向挂在轨道上的琪亚娜。
纸昂羽的神经瞬间绷紧，死死的盯着琪亚娜，全身上下蓄势待发。
琪亚娜也感受到了轨道上的震感，并且正在迅速变得剧烈。
不行……还不行……
“琪亚娜。”
快点，快点啊！
“琪亚娜！”
我不能……我不能放弃……就差一点了……可恶……
“琪亚娜！松手！”
符华的喊声骤然扩大，琪亚娜猛地睁开了眼睛。
松手？意思是……放弃这些人？
“松手吧……琪亚娜，这些人已经不是我们能救的了，你要知道，你比他们更重要，这是你答应过我的。”符华沉重的声音不适时的想起，在琪亚娜的视角里，已经显现出身形的符华搭在了她拉住下方轻轨的时候。
“你可以救更多人，你没必要留在这里，松手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车厢在轻轨上告诉移动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琪亚娜猛的转过头，轻轨前方的车灯刺得琪亚娜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然后又被琪亚娜努力睁开。
纸昂羽沉下心，已经出手准备救下琪亚娜。
临时爆发，临阵突破，这终究只是爽文的专利。
而现实中，所谓的愤怒，所谓的悲哀其实都只会成为发挥个人实力的累赘。
情绪是作用在人群之上的，一个人的力量，永远是渺小的。
琪亚娜注视着远处那越来越近的灯光，紧闭的嘴终于缓缓张开。
“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们的同伴被崩坏能侵蚀了，那么你们一定要毫不犹豫的放弃她，明白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也被崩坏能侵蚀，失去控制了，姬子，你会怎么办？」
「……呵，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声音仿佛不再存在于回忆中，而是如在耳畔低语。
琪亚娜蔚蓝的瞳孔中倒映着驶来的轻轨，倒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到……
直到被天蓝色的十字花纹取代。
纸昂羽已经迈出去的脚步顿住了。
“去吧，琪亚娜。”
两扇巨大的空间之门瞬间在琪亚娜的前后两侧展开，已经近在咫尺的轻轨在下个瞬间就一头冲进了空间之门，然后在另一侧安然无恙的驶出。
随后，在下方，又是一扇空间之门打开，吊在空中已久的车厢被琪亚娜松开，落入了空间之门，被安全的送到了地面上。
琪亚娜松了一口气，缓缓松开另一只扒住轨道的手，可却没有坠落，而是宛如静止一般漂浮在空中，缓缓升起，落在轨道上，一脸冷意的看着纸昂羽和顾楚。
看见琪亚娜落在了自己面前，纸昂羽冷漠的表情多出了一丝笑意，只是表现在外的是一抹冷笑。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临阵突破，能在危机时爆发的除了爽文主角之外还有一种……
热血笨蛋啊……
纸昂羽看着琪亚娜，突然感觉内心有些悸动。
不是所谓的热血被重新引燃，但纸昂羽也好像找回了曾经几分。
羡慕……羡慕她的热血能一直炽热，羡慕她的热血总能得到回报……
但是现在……
“怎么……这次不打算跑了？”纸昂羽冷冷的开口，把刀从顾楚肩上移开，对准了琪亚娜。“以为初步掌握了一颗核心的力量就能对抗融合战士了吗？”
“律者都鲜少做到的事情，你能？还是说，你的底气是那根不完全的羽渡尘？”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和你的差距呢？”琪亚娜的手缓缓抬起，一根根光带从琪亚娜的身边窜出，在琪亚娜身边缠绕，凝聚成一根根亚空之矛。
“哼……试试？”纸昂羽冷笑一声，“所以你打算放弃拯救这座城市的人，反而耗费时间来跟我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