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琪亚娜深深的皱着眉，同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显然，经过纸昂羽这一句冷冰冰的提醒，琪亚娜也马上就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符华已经推断出了城市内部有其他危险，这两天琪亚娜也已经顺应着自己的感觉，对城市内部进行了调查。
两人很快就锁定了“神城医药”这一家特殊的公司。
明明是天命亲密的合作伙伴，却在最大的合作伙伴离开后，依然选择扎根在这里，在天穹市最近的动荡中，神城医药就像是完全摆脱了这座城市的圈子一样，超然物外。
琪亚娜尝试过一次潜入，但是超乎她寻常的安保力度让她更加怀疑。
可那毕竟是一家医药公司，为了保护公司内部的技术加大安防力量也无可厚非。
真正让琪亚娜确认神城医药就是此次问题源头的原因是符华。
神城医药公司内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魂钢类纳米科技。
符华对魂钢再熟悉不过了，这个纪元的人类的仿魂钢技术符华也很清楚。
今天还是两人准备筹划再度潜入神城医药的日子，只是才离开不久，琪亚娜就听到了天穹市中心小区传来的爆炸声，这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琪亚娜承认，她刚刚有些……飘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根本不是纸昂羽，而是这场混乱，如果再让这场混乱继续下去，那只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
“哼，怎么，害怕了？”纸昂羽看着琪亚娜后退的动作，冷笑一声。“看来你的身体很诚实，怎么，你是想去解决这场混乱，还是去解决神城医药的那颗崩坏能炸弹？”
“什……”琪亚娜眼神一凝，原本隐晦的寻找逃脱路线的眼睛瞬间锁死在纸昂羽身上。“你知道什么？崩坏能炸弹又是什么！”
纸昂羽恍然大悟，然后又冷冷的笑了一下“原来你还不知道今天这座城市要发生什么吗？也是……你这几月来躲躲藏藏的，自身难保，恐怕早就把卡斯兰娜保护民众的荣耀抛在脑后了吧。”
面对纸昂羽不合理的讥讽，琪亚娜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努力的想要从纸昂羽的话里找出些蛛丝马迹。
“哼，也对，你们卡斯兰娜的传承只有圣痕，荣耀？哈哈，那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们只不过是凭借着「圣痕」这种力量作威作福的家族罢了。”纸昂羽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
“不过神城医药……不，是世界蛇，他们今天就是要让圣痕不再那么稀有，说实话，我不想阻止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和你们一样的力量，我们还会怕崩坏吗？”
琪亚娜的心猛地一跳，说实话，如果人人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
“没有这么简单。”符华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对圣痕的了解虽然不多，但我也知道，即便是完美的圣痕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是致命的负担，就算是女武神，大多数也只能负载弱化版的圣痕。”
琪亚娜咬咬牙，“所有人都能获得圣痕吗？”
“所有人？”就在纸昂羽准备再次开口嘲讽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楚突然开口了，声音特别大，就好像要故意打断纸昂羽一样。“开什么玩笑啊，圣痕是什么？那是只有人类的精英才配拥有的东西，其他人？他们配得上吗？”
纸昂羽被顾楚的话弄的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琪亚娜的心却在一瞬间提到了极点。
“其他人不配？什么意思？”
“哈哈哈……”顾楚发出了一阵夸张的大笑，笑的直弯下身子，用手捂住了肚子，似乎琪亚娜真的说了什么好笑至极的话一样。
片刻后，顾楚缓缓的抬起头，对着琪亚娜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还能是什么？每个拥有圣痕的人都是进化，而其他人只是他们进化路上的对照组，只是被抛弃的沙硕罢了。”
“他们应该庆幸，因为他们用生命，用自己的死——为人类的未来铺出了一条光明的道路！”
琪亚娜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顾楚，在内心快速思考着顾楚的话的真假。
“为什么……”琪亚娜再度张嘴，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竟有些干涩。“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因为啊……我就是世界蛇中的人啊。”顾楚用轻蔑的眼神斜看了一眼纸昂羽，然后又转回视线。“小姐，你……难道是在为那些即将逝去的人伤心吗？”
琪亚娜紧紧的捏着拳头，看着顾楚那副笑容，琪亚娜真的很有一种想要上去一拳把他揍飞的冲动。
顾楚似乎是被吓到了，自然的后退了一步，转向天穹市的夜景“看呐，天穹市——这是多么繁华的一座城市啊，近百万人在这里安居乐业，躲避着崩坏的侵扰，期期艾艾的活过自己短暂的一生。”
“而现在，一颗崩坏能炸弹下去……”顾楚采取一个拳头，快速张开，然后又收回四根手指，只剩单独的一根食指孤零零的立在面前。“boom！十……不存一。”
“话说回来，算算时间……”顾楚突然转过手腕，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嘟囔了两句，然后转头看向纸昂羽，挑了挑眉毛。“距离实验开始也没多久了吧。”
求证？还是只是单纯的反问？
纸昂羽沉默的看着这个突然开始扮演起恶人的顾楚，一时间有些琢磨不定。
看着纸昂羽眼底深处的那一丝犹豫，顾楚突然对着纸昂羽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然后又瞬间消失殆尽。
转回头后，顾楚的脸色又回到了那副玩世不恭，甚至于有点疯狂的笑容，可是问出的问题却是如此的冰凉刺骨。
“小姐，专精于救赎的你——杀过人吗？”
“活生生的，会流着泪，拼命向你求饶的人。”
琪亚娜愣了一下。
虽然问题问的很残酷，但……她真的杀过吗？
如果那些死士也还算人的话，如果那些即将变成死侍奄奄一息的人也算的话……
可是，她即便遇到那些还保持着理智的人，也无非只有两种情况，第1种是痛苦的嘶吼着，让她帮忙结束自己的痛苦，另一种是神智已经开始不清楚的喊着救救他……
求饶？琪亚娜好像还真的没有杀死过那种求饶的……
等等……
顾楚停顿了两秒，然后继续笑着开口。
“没有吧……小姐，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出一丁点杀气，或许你曾经的确杀死过人类，但他们多半是向你求救着，或者痛苦的请求你帮忙结束他们的生命……”
“你，哦不，是您，您就像上天赐下的圣人，像基督教里在世的上帝，重生的耶稣，是神话里不忍苍生疾苦的女娲，拼了命的想要补足天上的裂洞，是道教中的慈航普渡天尊，因人间疾苦而悲痛落泪，对抗崩坏，去消灭这世间的一切痛苦……”
“所以……您还是没有杀过人，对吗？”话锋转折的是如此突然，上一秒还在张着双臂，狂热的赞颂着琪亚娜的顾楚突然阴沉的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是您看看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顾楚突然伸手指向远处的一道火光，琪亚娜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那一片城市已经不再只剩下灯光灿烂，不知何时燃起的耀天火光，甚至掩盖了天上的星星和这座城市的霓虹，配合着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嘈杂叫喊，显得那么无序，那么混乱。
“您要拯救的是这些人吗？您要对抗的崩坏就是这些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满通通发泄出来的……「人」吗？”
“还是说您要保护的是这座城市里的人？”顾楚的下一句话让琪亚娜有些颤抖的，微微张开了嘴，可是顾楚却没有给琪亚娜任何开口的机会，只是自顾自的癫狂开口。
“俗话说得好，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座城市里的人难道就是好的了吗？这些伤害别人的人曾经就有错吗？那些崩坏兽突破了防线，将他们一个个轻松的践踏至死，他们只是想要进城避避难，可是这城内的人呢？他们封锁了城门，他们想要用那些外城的受害者充当诱饵……”
“您所要拯救的这场混乱，从头到尾只是人类之间劣性的自相残杀啊！”
“您想要拯救的人就是他们吗？您知道我为什么要问您那个问题吗？”顾楚转过头，看着已经面露犹豫的琪亚娜。
“今晚死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死于其他人类之手，而死去的每一个人，他们曾经都苦苦的哀求过，城外的人恳求城内的人放他们进去，城内的人恳求城外的人不要伤害他们。”
“但他们还是肆无忌惮的下了杀手，他们和您不一样，明白吗？你们不一样！”
“看吧，就像是我！我也在您要拯救的对象当中吗！要不要考虑破戒？就在这里杀了我！否则，我就会去害死更多人！”
“来吧！作出选择！杀了我，然后离开这里，去寻找你值得拯救的人，还是继续一意孤行，履行着你拯救所有人的神圣目的！！”
顾楚疯狂的张开了双臂，直面琪亚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