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在乡下日子过得清闲，可心心念念着回城里的生活。儿子儿媳一提这事儿，她便想借小外孙的婚事开个头，顺道儿让陈家帮帮忙，把一家老小的落脚问题解决了。这不，小外孙的婚期将近，她正好借机给那不懂世事的儿媳妇谋个差事，哪知话刚要出口，就被硬生生截住了。

    李清蕊见缝插针，忙不迭地站起来，笑盈盈地说：“妈，今天让我来下厨吧。”

    陈母眼珠一转，应道：“你胳膊刚好，就帮妈淘淘米吧。”

    陈婆一听，眉头拧成了疙瘩，周老头儿在一旁轻咳一声，板起脸来：“得了，你就别添乱了。”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女儿心里不痛快，进门就盯着人家儿媳妇。

    陈婆气鼓鼓地嗑着瓜子，心里也有些急躁，这外孙媳妇和外孙一样，问一句答一句，闷得很。

    周腾看不下去了，把烟头往地上一甩，走进厨房，斜靠在墙上，开口道：“姐，姜红虽然不懂事儿，但做辣酱那是一绝，正好侄媳妇在做这买卖，让姜红搭把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种事情啊，得抓紧时间，晚上就让陈军去找找高院长，他和你爸可是好朋友，看能不能早点批下来，就以我们家的名义好了，等你爸回来再让他签个字。”陈母笑眯眯地筹划着。

    “妈，谢谢你。”李清蕊心中暖流涌动，婆婆如此帮忙，她怎能不感激？

    陈母轻拍她的手，“傻丫头，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清蕊看着客厅里自在的几位亲戚，心中滋味复杂。

    快到饭点儿，姜花带着儿子周腾溜达进了家门。

    她一进来，眼神就不住地往厨房瞟，李清蕊笑语盈盈地喊了声“妗子”，姜花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急忙去找陈婆。

    “妈，那个就是陈军的媳妇吧？”姜花满怀心事，急于分享外面听来的消息，“你们可知道我听到了什么？这小媳妇儿啊，可不太简单，邻居大婶都说了…”

    姜花刚出门，就碰上了罗素梅，两人一聊起来，罗素梅得知是陈家的乡下亲戚，心里暗自高兴，知道陈母这下可有得尴尬了。

    姜花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了解陈家近年来的变化，尤其是陈妈妈的生意做得如何。罗素梅心怀偏见，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大院里流传的陈家八卦，尤其是对李清蕊，更是挑剔不已。

    周老头挥挥手，不以为然地说：“小军的媳妇怎样，那不是我们该管的。别在这儿嚼舌头，快去帮你大姐准备饭菜。”

    陈婆点头附和，觉得就算外孙媳妇再怎么厉害，也不该对长辈无礼。可想起刚才李清蕊的态度，明明是乡下丫头出身，却似乎看不上他们这些乡下人的身份，那原本的羞涩模样，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装的。

    陈婆一想到这些，对李清蕊的热情就淡了几分。

    周腾却不顾父亲的劝阻，插嘴道：“大姐也真是的，不就娶了个农村媳妇嘛，还讲究什么城里人的派头。我看她那辣酱铺子，多半是大姐出钱帮忙的。”

    姜花听了，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爹，您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她一脸得意，显然知道了不少八卦，“您知道吗，大姐最近开了个旅游社，专门带人游山玩水，还收购了个食品厂。听说啊，她还大气地把厂子送给了陈军哥的媳妇当彩礼。”她撇撇嘴，故作不满，“看她对别人这么阔绰，对自家人却紧巴巴的，真是的。”

    周老头皱着眉头，有些不耐：“得了得了，别人怎么样，你管那么多干嘛，快去帮忙，别到处闲逛。”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有些不是滋味。

    陈婆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啥？她把厂子给了外孙媳妇？这丫头真是的！”在她看来，“厂”这个字眼就意味着一大笔钱，心疼得她直滴血，想起大女儿每月给的那三十块钱，现在只觉得像是打发要饭的。

    周老头轻声斥责：“小声点！你忘了之前因为果园那事儿，女儿多久没回来了？现在她挣钱买厂，想给谁就给谁，哪有你说三道四的份儿。”

    周腾不以为然：“爹，您这话就不对了，大姐可是咱们周家人，妈的亲闺女，她的事儿妈怎么就不能管了？”

    “都给我安静点，这儿可不是你随意发言的地方。”周老头挥挥手，提醒众人，“要想让云子帮忙照看孩子们，就给我规矩点。”

    这些年，若非他在中间斡旋，儿子干的那些荒唐事，早让亲戚间反目成仇了。

    几人默不作声，心里却都在打着小算盘。

    孩子们的事，有周老头出马就行，至于别的，陈母那里指望不上，或许可以从李清蕊这里找找机会。

    周壮在沙发上看电视，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忍不住走进厨房，嚷嚷道：“大姑，我快饿晕了，开饭没？”

    李清蕊抬头瞧了瞧这个圆润的小家伙，心想在农村能吃成这样，肯定是家里宠的，再看周梦，个头不小，却显得瘦弱，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陈母对孩子倒是没有苛刻，“等会儿你峰哥回来就开饭，小蕊，先给你表弟拿俩面包填填肚子。”

    她之前给军校打了电话，让陈军早点回来，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

    李清蕊擦了擦手，走到餐厅柜子前拿面包，里头还有一盒饼干，是吴颖新从国外带来的。

    原本有两盒，她拆了一盒，陈菲吃掉了一大半，另一盒陈菲一直珍藏着，李清蕊想了想，只拿了面包，那盒饼干她没动。

    “周梦表妹，静静坐着是不是饿啦？来，这点心先吃着，饭还得一会儿呢。”李清蕊笑容可掬，递过去一块小点心。周梦年纪比她大，论辈分却得叫声嫂子。

    周梦笑着接过来，甜甜地说：“谢谢二嫂子。”

    陈菲对周梦却有些不待见，李清蕊心里直犯嘀咕，这又是为啥呢？

    “李清蕊啊，过来一下。”周腾招招手，把她叫到身边，指着姜花笑道：“这是你妗子，她做的辣酱，在我们那儿是出了名的。你婆婆可能有些看法，可别因为这影响了生意，去和你婆婆说说，让你妗子搭把手。”

    周腾心想，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能有多大能耐？

    周老头不以为然地看了儿子一眼，“李清蕊啊，别听他的，你忙你的去。”

    陈婆却有不同的意见，一瞪眼说：“我说老头子，李清蕊怎么就不能听听她舅的话？这生意不也是她的吗，干嘛非得跟云子说？”

    周老头沉吟片刻，心想，不跟女儿说，倒也可以试试。

    陈婆自从知道李清蕊也是农村出来的，眼神里就带着几分轻蔑，说话也带着架子：“李清蕊啊，明天你就带你妗子去店里看看，都是一家人，让她帮忙照看店铺，也不是不行吧？”

    “我这女儿，可真给我长脸！”陈婆笑得合不拢嘴，对着李清蕊就夸，“她给了我一厂子，我今天在你面前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厂子给了，总得有点回报，我想着，就让姜花去辣酱铺子管事儿。”

    姜花听了，只是抿嘴一笑：“妈，你说笑了，我哪里有那本事，帮忙打打杂还成。”

    这事儿，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定了，让李清蕊站在一旁，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外婆，舅舅，你们弄错了。”李清蕊缓缓开口，“那辣酱铺子，一直是妈和大娘在操持，我结婚后就没再插手。”

    那话里话外，明显是在说，这铺子是娘家的，外人可插不上手。

    陈婆岂能听不出李清蕊的拒绝，眉头一皱，“那你婆婆给你的食品厂，总能安排你妗子进去吧？厂里人手多，让你舅也去帮忙。”

    周老头在旁边轻咳一声，女儿不在，他也不好阻止老伴，只希望她说话能客气些，别拿出长辈的架子。

    “这事儿，咱们得慢慢来。”他心想，这样一来，或许能把儿子一家的前程都安排得妥妥贴贴。

    他们年纪大了，儿子又不争气，趁还能动弹，得为儿孙们尽点心，把他们的事儿都安排好了。

    周腾在一旁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

    “姜花进咱们食品厂，还不是小事一桩？有这亲戚的名头，随便整个车间主任、班长当当，多轻松！”

    “当上领导，每月还有薪水进口袋，有事就吩咐下面的人忙活，这日子过得岂不快活？”

    假如陈婆一开始就明说让姜花来厂里，大伙儿商量着来，李清蕊还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毕竟这厂子是陈母给的，陈母虽然提醒过她不必太在意亲戚的要求，但谁让都是一家人呢，厂子正好要人，就帮个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