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战报不断,这次的敌袭要比以往更加猛烈。
支援的军队还在奔赴前线的路上,朝廷又开始向各地征兵,并且下发了懿旨,命各地的官员将牢狱中关押的犯人即刻运往前线。
消息发出来时,薛海已经坐上了运往边境的牢笼,这次他的运气不好,因为被严刑拷打过,身上都是伤,还没到战场便晕死过去。
都是押运的犯人,狱卒们不会在意这些犯人的死活,直到将这批犯人送到边境,才发现其中有个人已然死去。
不过他们并未有什么负罪感,在狱卒眼中,这些犯人本来就是拿去挡刀的,大部分的最终归宿都是死亡。
薛海可能会死在他乡,听到牢狱中的犯人被连夜押走的消息后,薛河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蒙在鼓里的薛婶子到了现在,还不清楚次子的去向,只向儿子说着如今县城的大事。
“来,老大,再喝些”
薛河醒了,他体质好,躺了几日伤口结痂,便能起来活动了。只是薛婶子不放心,总觉得儿子面色还是苍白的,特意煮了补气血的枣粥,要他多喝些。
“我自己来,娘不用忙了”薛河接过来,两三口喝完,示意自己没事。
房间里只有薛婶子在,薛河视线往外探去,没见着人,询问着:“少爷呢?”
昏迷最严重的那两日,他隐约感觉少爷是在身边的,只是游夫人和游老爷又如何会放任少爷来这里?
“少爷他……在东厢房”薛婶子面露难色,不便多说什么,看着儿子,皱着眉头叹气。
小翠从门口露了个头出来,双手扒着门框报信:“薛家大哥,夫人要见你!”
“好,我们知晓了” 薛婶子抖了抖眼睫,转头回了小翠一句,对此并不惊讶,反而面色沉重了许多。
薛河观察着薛婶子的面色,觉察出些不同,追问着:“娘,怎么了?”
薛婶子是个瞒不住事的,隐约察觉到老爷和夫人在打算些什么,却并不清楚,心理其实很慌乱,摇头说着:
“我不清楚,只是,老爷和夫人将少爷关起来了,老大,若是没了你……”
“想再多也是无用,我去见夫人”事已至此,夫人不可能放任着不管,总要有个结果的。
穿好鞋子下了床,薛河整理好自己,没让薛婶子扶着,自己走了出去。
正屋内游老爷和游夫人都在,游老爷将脸转到一侧,显然还很不待见薛河。
“夫人,老爷”
还是原先的位置,薛河跪下,沉着呼吸接受二位对自己的审判。
游夫人是鲜少的威严,厅堂内气压很低,缓了片刻后,游夫人才开了口:
“薛河,慕儿念着你,若是我们将你一棍子打死了,便是伤了慕儿的心。可你终究是个男子,男子相伴,又如何能长远?”
心跳飘忽着无法落下,薛河听出来游夫人对自己感情的不信任,急于解释辩白。
“夫人,我……”
只是还没开口,便被游夫人打断了。
“你无需向我解释,能忍下老爷这顿棍棒,便知你如今是用了心的,可感情不是说了便作数的。我向来不信那些海誓山盟的假招数,你也无需向我保证什么,这些都是无用的,男子的誓言,最轻狂,不可信。”
“咳咳…夫人”游夫人讽刺的过瘾,连一旁听着的游老爷都被带了进去。
他略显尴尬,喝茶掩饰着,假借咳嗽提醒游夫人回归正题。
游夫人扫了游老爷一眼,拿起桌上拟好的两份契书递给跪着的薛河,示意小翠将笔墨印泥摆在薛河身侧,继续道:
“我家慕儿,本应该寻个最好的姻缘,可谁让他偏被你拐带了去。将你留在宅子里,若是往后,慕儿腻了你,把你打发出去,便也罢了。可若是你伤了慕儿的心,即便我们再怎么罚你,都于事无补。”
“你若想证明,便去投军吧。若你能活着回来,若届时慕儿还念着你,我与老爷,便不再阻挠。”
游夫人说的很清楚,她并不相信薛河的决心,或者说,她并不信任这份情谊薛河能坚持下去,又能坚持多久。
说是给薛河一个机会,其实还是将两人分割开来,用时间来压制一切。
这对薛河来说并不友好,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可能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或许在他九死一生的回乡之后,少爷早已妻妾成群,儿女无数。
“好”对方话落,薛河利落的签字画押,应下这桩‘赌局’。
游夫人审视着薛河的反应,她以为即便再深的感情,在面临性命之忧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游移一二。
薛河干脆的举止,倒令她高看了对方几眼。
接过小翠送过来的一份,游夫人认真瞧了几眼,折叠收好纸页,要打发薛河回去:
“也罢,既然签下了,向官府呈上名册,今夜你便准备动身吧”去往前线运送粮草的车队最近的只有今夜的一队人马,薛河若是随军而走,当下便要准备着。
薛河没起身,俯身请求:“夫人,可否,让我临行前见少爷一面,只一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