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放不下(5)
作者:爱吃荞麦蜜的伦特   成全你,我的爱最新章节     
    春节,苏子过的混混沌沌。

    除夕,爷爷奶奶来家里,和她们一起过年。难得的是:老苏今年除夕没有值班。

    苏瞻一边玩玩具一边用眼睛追随着姐姐的身影,偶尔跑到苏子身边,告诉她:姐姐,我要喝水。或者告诉她:姐姐,你的头发掉了。然后,用小手把苏子掉下来的发别到耳朵后面。他和苏云庭、丘妮、苏毅、吕清都不亲,他们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让他吃什么,他就说好。

    苏子帮丘妮忙于家务,收拾屋子,擦灰尘,贴春联,贴福字,洗水果,摘菜洗菜……忙里偷闲也不忘去书房,用望远镜(为了观察薄文的动态,她特意买了一个望远镜)向对面观望。苏子发现薄文家的窗帘始终是合着的,从来没有打开过。苏子就纳了闷了:林彪转世投胎了?天天拉着窗帘,怕光?还是厌世?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薄文出来喂了鸽子。

    苏子犹豫了一天,还是在晚饭后,找了个袋子,装了一个蛇果、一个脐橙、一个火龙果、一个猕猴桃、一盒坚果、一盒点心、一袋水饺、一袋汤圆,推开家门,苏云庭拎着垃圾袋就跟了出来。

    走出单元门,有些冷。

    苏云庭拢了拢衣服:“你可以邀请薄文来家里。”

    苏子低低的说:“爸,你的记性还真好。”

    苏云庭分明感知到苏子情绪低落:“爸爸妈妈不是世俗的人,爷爷奶奶也不是。除去其他,就是同学来家里过个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苏子低低的说:“谢谢爸。”

    苏云庭抱了抱苏子:“爸爸希望你能跟爸爸无话不谈。”

    苏子又是低低的说:“谢谢爸。”

    苏云庭有些心疼,短短的几句话,苏子说了两句谢谢。看来孩子真是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苏子心底叹道:也难怪英杰、季冬觊觎妈妈的婚姻,妈妈好幸福啊!爸爸的睿智与豁达不是一般人能及的,对于妈妈的尊重与长情也不是一般男人能及的。唉!薄文啊,我是喜欢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是,我们的喜欢与不喜欢都还在各自的心底吧,中间隔着的又是什么呢?我多么希望他能像爸爸给予妈妈的爱一样,专注而始终如一,长情而尊重有加。虽然有那么多蜂蝶的纷扰,而老苏他依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而丘妮也坚信他的忠贞,与他并肩、笃定前行。

    推开了薄文的家门,苏子看到薄文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一手敲敲打打,一手握着一瓶啤酒。

    苏子的心瞬间疼的无法呼吸,是啊,还是因了那份没有理由的喜欢吧。

    稳了稳心神,苏子轻轻的说:“新年好。”

    薄文都没有正眼看苏子,回了句:“新年好。”

    苏子把袋子放到桌子上:“给,这是老苏让我给你送过来的,他邀请你到家里去过年。”

    薄文淡淡的说:“谢谢,我已经答应了朋友,去他家过年。”

    苏子怕忍了太久的眼泪掉下来,轻轻的说:“那好,祝你新年快乐。”

    是啊,她是有女朋友的。

    匆匆的出来,眼泪瞬间滑落,仰起头,竟然看不见一颗星斗,清亮的月照着肃杀的一片寂寥,偶尔的鞭炮声都燃不起新年的喧嚣。

    吃过年夜饭,苏瞻收了压岁钱就去睡了;苏云庭陪老爷子苏毅在客厅下棋,奶奶和妈妈陪在一边,一边看电视一边唠嗑;苏子收了奶奶、妈妈的压岁钱就滚回书房。她望向那一窗灯火,内心五味杂陈:他是一个人过的春节吗?为什么没有回家过年呢?难道说连身边的“单亲”都不在了吗?说是去朋友家过年,是他的那个不咸不淡的女朋友家吗?

    大年初二,苏子要去给姥姥姥爷拜年,苏云庭去了单位,不能成行。苏子只好带着丘妮和苏瞻一起前往。

    每年过年,只要是苏云庭夫妇能回村里,最高兴的是村里的学生和病人。学生,尤其是高中学生,知道丘妮在省城最好的高中教最好的班,都想让丘妮给指点一二。看着丘妮跟他们的孩子说的头头是道,孩子们也都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样子,他们的父母在一旁笑眯了眼。病人,多是些老年人,找苏云庭看病历的、看片子的。这时候的姥姥家是最热闹的。丘妮和苏云庭由于工作太忙,很少回村里,只要一回村里,姥姥家就会门庭若市。苏云庭和丘妮知道乡里人的不容易,很高兴为他们尽点绵薄之力。高兴的还有姥姥姥爷,他们看着女儿女婿被人请教、被人尊敬,脸上一直挂着由衷的微笑,嘴巴是合不拢的,心里是“他们的女儿女婿是有出息的”傲娇。他们也因此被村里人高看一眼,骄傲着呐。

    淳朴的乡亲们会拿出家里的特产让苏云庭夫妇拿回去吃,说是一点心意。苏云庭夫妇知道乡亲们土里刨食的不容易。不收,怕伤了他们的自尊心,多是爽快的收下来,再以给孩子买书的由头塞给老乡一个红包,老乡也就手足无措的笑着说“这怎么好,使不得”,一番推辞后,也便感激而恭敬的收下。

    听说苏子回来,村里的发小海平来到姥姥家。不是请教邱老师,而是请苏子去家里吃饭的。海平是苏子在姥姥家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苏子春天来,海平领她去河边抓蝌蚪;苏子夏天来,海平领她到自家园子里摘柿子、黄瓜;苏子秋天来,海平领她去树上摘果子,去地里拔萝卜;苏子冬天来,海平领她去家里吃灶里烤的土豆,在院子里堆雪人。如今,过年了,海平说家里杀了年猪,请苏子去吃杀猪菜的。

    海平和苏子的友谊,是纯粹的,不带有任何功利色彩的。苏子从来没有因为海平的出身农家而瞧不起他,而是把她见过的世面、她自己的思想以及她对未来的憧憬,都会讲给海平听。她给海平讲过最深刻的话就是:你出生在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站在哪儿。

    海平也承认:与其说苏子是她的玩伴,不如说是他人生的启蒙老师。在这个偏僻的乡村,苏子的话就是照亮他未来的那束光,温暖而明亮。

    苏子拿过来一个袋子:“海平,吃是次要的了,噔噔噔噔。”

    她给海平带来一袋子的高考复习资料,海平高兴的接过来,一连声的说谢谢。

    苏子取笑他:“我从小就认识你,还从来没看见你这么高兴过。”

    丘伢回来过年,假期能休到初七,高兴的不得了。

    丘伢也取笑海平:“考不好都对不起苏子的书是吧?就像被吃掉的那头猪,一个字,笨。”

    苏子责怪舅舅:“舅,过年呐,你能不能念点儿海平的好?”

    丘伢拉长声音:“祝海平考上清华北大,最次A大。”

    苏子叫:“舅,过了。”

    苏子看见海平笑呵呵的,也不争辩:“你这好脾气。走了。”

    海平笑呵呵的说:“舅说的没错啊,我考不好的话,真的对不起这些书了,对不起你。”

    海平当然知道,舅舅说的没错。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在土地里讨生活,而且自己又资质平平,能有大学上就心满意足了。

    而苏子却不以为然:“嘿,你是不是还有压力了?别听舅的,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考上。”

    海平不说话,只是笑,他信苏子,但也暗暗的给自己加油。

    苏子喊:“姥,晚饭不用等我了,我在海平家吃了。”

    丘妮笑呵呵的说:“去吧去吧,别喊了,姥姥刚出去。”

    海平面对丘妮:“姑,我妈说让家里人都过去吃饭。”

    丘妮笑着说:“苏子去就行了。我们就不过去了,家里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要吃了。”

    丘妮拿出两个袋子,一袋子水果,一袋子坚果零食什么的。把袋子递给海平:“谢谢你妈妈,啊?”

    海平接过来:“谢谢姑姑。”

    和丘妮、丘伢说再见,又逗一下苏瞻:“小瞻瞻,走喽。”

    苏瞻认真的搭着积木,头都没有抬:“海平哥哥,再见。”

    薄文来到富强村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家家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袅袅炊烟升起,一片氤氲笼罩的小村庄,烟火气十足。

    薄文开着车从村子的东头到西头,从西头又到东头,这里是示范村,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是一样的,他不知道苏子进了哪个大门?他只能就这样转啊转,可是,他听到了苏子的声音,透过海平家的玻璃窗就看到了苏子。

    苏子就那样盘着腿坐在海平家的炕头上,一边吃着一边唠着家常,和海平一家喝酒划拳,大着舌头喊口号:“海平,你喝,谁不喝谁孙子。”

    海平有点期期艾艾:“我没酒量,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

    苏子极力的劝:“过年嘛,什么能喝不能喝的,喝,喝就是了。”

    海平用手盖着酒杯:“苏子,别喝了,舌头都大了。”

    苏子不依不饶:“喝,海平,一醉解千愁。海平,喝了,喝了就不闹心了,什么考试啊,什么狗屁男神啊,都见鬼去吧!”

    海平没有办法:“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苏子有了明显的醉意,却思路清晰的分辨着:“不行,不行,你请我吃饭,你不让喝了?你知不知道,你变小气了,海平?”

    海平为自己争辩:“不是,苏子,不是。”

    海平频频阻拦,苏子就有些不爽:“不喝了,走了,小气。”

    苏子踉跄着出来,海平一家子送出来。

    海平一边把苏子的羽绒服给她套上,一边跟父母说:“你们都回去吧,我送她。”

    海平妈说:“海平,你注意啊。”

    苏子醉眼朦胧的打量着靠在车边的薄文,一阵苦笑:“海平,你说的对,真不能再喝了,都出现幻觉了。”手伸到薄文眼前晃了晃,身子也晃了晃。

    薄文上前扶住了她。海平踉跄着一把抓住薄文的胳膊,大着舌头问:“喂,你是谁啊?”

    薄文淡淡的说:“我是她男朋友。”

    海平傻呵呵的冲着苏子笑了:“男朋友?苏子,他说是你男朋友。”

    苏子呵呵的傻笑,就那样傻傻的笑着望着薄文,不置可否,却满脸是泪。

    海平看着苏子流着泪的笑脸,大着舌头说:“既然是男朋友,那就把你媳妇扛回去吧。”

    苏子一甩胳膊,挣脱薄文的手:“不要跟着我,我自己走。”

    薄文一把抱住踉跄的苏子,给她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拢了拢衣襟,把拉链拉到顶,摁上最上面的扣子。

    苏子就这样攀着薄文的脖子,叫嚣着:“喝,海平,喝个痛快。”又委屈的掉了泪,趴在薄文的肩头:“海平,你不知道,这一年,真的是太憋屈、太没意思了。”

    村里的狗在这漆黑的夜里叫的尤为猖狂,月色皎洁,清冷清冷的。

    薄文就那样无声的抱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海平把她抱到姥姥家门口,海平大着舌头叫门:“舅舅,开门。”

    丘伢出来的时候,苏子靠着大门柱子,嘴里喃喃自语:“不喝了,不喝了。”

    丘伢扶住苏子:“这是喝了多少啊?”

    海平傻呵呵的笑:“舅,我拦不住她。”

    丘伢无奈:“就凭你?十个你也犟不过她。”

    海平看着丘伢搀扶住苏子:“我回去了啊,舅。”

    丘伢回头问了句:“你行不行啊?”

    海平摆了摆手,大着舌头说:“我没事,舅。”

    丘伢搀扶着苏子往院里走:“那行,回见啊。”

    苏子一直睡到第二天午后。

    苏子一睁眼就习惯性抓起手机,翻看着来电、微信。

    期间

    钱加蓓打来电话,苏子没有接,发微信问苏子有没有时间陪她去拔立世牙。

    欧阳文夕打来电话,苏子没有接,发微信问候新年快乐。说是寄了礼物。

    冉彤打来电话,苏子没有接,微信说李健老师要开演唱会了,问苏子能不能帮她弄到李健老师演唱会的票。

    靳阳打来电话,苏子没有接,微信问候新年快乐,说寄了礼物,注意查收。

    郑端

    尚岛

    ……

    苏云庭打来电话,苏子没有接。

    苏子大瞪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是薄文吗?

    不能细想,一细想,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