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去,一个精壮男人正扛着锄头从远处走来,岑竹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直到男人发现自己后惊喜地跑了过来。
“小竹,今天怎么从学堂回来这样早?”男人抬手想拍一拍她的肩膀,却发现手上全是土,又把手缩了回去。
“回来了就赶紧回家吧,在这杵着干什么哈哈。”男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岑竹和自己一起回去。
这幻境怎么这么不真实,岑竹环顾四周,想找到出去的关键,可一切都很正常,没办法,只能先跟着这个“爹”回家去。
家里的房子比记忆里新,连篱笆高度都很整齐,看来是费了力气。
“回来喽!”男人大声说道。
“晓得啦!”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也不太熟悉,岑竹没怎么听过自己母亲用这种声音说话,她总是冷言冷语,也许和自己的弟弟说话时是这种语气,不过她没怎么听到过。
“小竹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从屋里走出来的女人没想到自己女儿今天回来的这么早,赶紧询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事,今天老师有事情,着急忙慌地先走了。”岑竹观察着女人的衣着打扮,跟母亲差不多,只是眉间的皱纹少了。
“嗐,我以为什么事,提前回来也好,饿不饿,你早上起来不爱吃东西,总觉得不到中午就得饿。”说到这里,女人抬脚就要去屋里给她做饭。
“不饿,等会再做吧。”岑竹跟着对方进了屋里,很干净,所有东西都摆放的很有条理,和真正的家里一点也不一样,而且房间格局也不同,自己的屋子和弟弟的屋子看起来大差不差,只是床的位置不一样,自己家里真正的样子是父亲的房间最大大,其次是母亲和弟弟两个人一起的房间,最后是自己的那个只有一张床的卧室,其实本来是没有这个屋子的,后来没办法隔出来了一个。
尽管她说了不饿,女人还是去了厨房忙碌,男人把农具放好后拿了柴火送进去。
这也太假了,岑竹在学会打猎之前在家里几乎没吃过饱饭,没有弟弟的时候爹娘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这么说有点不严谨,是娘没给过好脸色,因为她压根没怎么见过清醒的爹。
有了那个废物以后更别说了,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说什么这是终于续上的香火,真是可笑,他下半身多了块肉就成了宝贝,就成了全家的救星,就可以去读书,去考取功名,到头来算数学了几年都算不清,诗文背了多少遍也背不过,自己在旁边听着都背过了。
“今天晌午想吃什么啊给你烧了茄子,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炒个豆角吧?”
“谁问你了,我问闺女呢!”
在屋里到处翻了个遍的岑竹开始再次打量这两个人,看起来是真人,是不是要把这两个人都杀了破坏了幻境就能离开?
“镜瞳?在吗?”
没有回应,看来在幻境里是叫不出来了,她立马又试着召唤佩剑,可惜依旧是石沉大海。
只能在附近找一找能用的东西了,岑竹看都不看两人便走到了厨房。
“找到了,菜刀在这啊。”和记忆里一样的砧板和菜刀,连上面的缺角都一样,岑竹也想创造出这么精细的幻境,可惜无处可学,灶台边放着一桶水,岑竹看到水里的自己穿着和弟弟上学时一样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她从来没穿过这件衣服。
“爹,娘,我回来了,看到我姐了吗,她今天怎么没在路口啊?”一个书生打扮的十几岁少年步履匆匆地赶了回来。
“你姐早回来了,人家比你走的快多了!”男人说笑着推了少年一把。
一看到站在厨房里的岑竹少年就放下书本跑了过去,“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都没看到!”他说着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岑竹,示意她打开。
“我听他们说新开的这个点心铺做的杏仁酥可好吃了,你尝尝,别让娘看到,不然她肯定又说要坏牙。”
一方小小的浅黄色酥饼,岑竹笑了笑,只掰了一小块,剩下的又还给了对方,“你肯定也没尝吧,我不饿,吃一小块就行。”
少年不肯,但听到姐姐又说一会妈该过来了赶紧扔进了嘴里。
“好甜,这也太甜了,都糊嘴,不行,我得喝点水去。”少年没想到这酥饼的芯里能这么甜,他其实不太能吃甜,皱着眉转身去找水,岑竹趁着这个机会把点心扔到了柴火灶里,开玩笑,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毒。
“确实有点太甜,还是听娘的话少吃点吧。”岑竹擦了擦嘴,让少年出去和爹娘一块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母亲一直给女儿和儿子夹菜,说吃的太少,父亲只顾着埋头吃饭,被母亲嘲笑说活像没吃过饭一样。
多么和谐的一家人啊。
“就这样吧。”再在这里待着也没劲,岑竹站起身走到了厨房,拿出刚才确认过的菜刀。
“拿菜刀干什么啊小竹?”女人疑惑地看着奇怪的女儿。
“废话真多。”岑竹一脸冷漠挥刀砍向女子,虽然召唤不出灵戒里的东西,但力量还在,半边脸飞了出去,鲜血一下子染红了桌面。
直接按住一边想要站起来的少年,她抬手便把对方的脖子砍开来一半,脑袋晃晃悠悠地偏向一边,飞起的血液差点溅到眼睛里,岑竹不耐烦地用衣袖蹭了蹭,抬手又是一刀,刀刃剁在骨头上又带动脖子撞在桌上发出砍排骨一样的声音。
眼看男人想跑,岑竹冲准他的后脑就把刀掷了出去,刀刃撞进了他的脑子里。
“怎么不装了?”岑竹踩住他的后背,猛地一拔将菜刀拔了出来,冲着头顶横着就是一刀,砍下来一片连着头皮的血肉。
“看我刀法怎么样,不错吧?”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岑竹拉起没了头皮的脑袋左右转了转,“还差一点。”用刀把两边额耳朵“咯吱咯吱”割下来以后果然对称多了,还是她眼尖。
“你也是,怎么乱七八糟的,你不是最烦乱七八糟的东西吗,你说我长的歪七扭八,可你看看,歪七扭八的明明就是你啊?”把缺了“一角”的母亲从地上拽起来,岑竹在对方的注视下把手指慢慢地插进了她的眼窝。
“好温暖啊,怎么做到的,真厉害啊。”滑溜溜的眼球和温暖的肌肉血管包裹着自己的手指,真是完美的构造,一定是为了让人把手指插进去才创造的眼窝吧?自己从来没在母亲身上感受到过这种令人放松的温暖。
女人的眼球被扣出来掉落在地上弹了两下,岑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原来眼球真的可以弹起来诶!”说着便用已经血淋淋的手捡了起来,又往地上扔去,眼球又弹了一下,那双无神的瞳孔看向岑竹。
“不好意思,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差点就不对称了。”岑竹注意到对方还有一个眼睛在动,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人有两只眼睛,于是伸手又把剩下的这个眼睛抠出来,可也许是指甲上有裂隙,眼球在快要出来的时候破掉了,岑竹吃惊地扯断和血肉藕断丝连的眼球“皮”,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眼球爆开。
母亲软软地塌到了地上,两个空洞的眼眶不知看向何处。
“额啊啊啊… …”某种痛苦呻吟的声音传来,吵得人心烦,把眼球扔掉,岑竹疑惑地环顾四周,谁在说话?
“谁在说话啊?”
她问了一遍,没人回答,岑竹撇了撇嘴,没人说算了,随手捞起最近的一个尸体,把嘴掰开,可是角度太小,觉得费劲的岑竹一手掐着下巴另一只手一刀砍向张开的嘴巴,裂开后果然好多了。
一条,两条,三条,三条软塌塌还带着温度的舌头被扔到了桌上的饭菜中间,嫌口水恶心的岑竹随便拿起一块肉擦了擦,果然没了那种粘着口水恶心的感觉。
夜风吹拂,远方传来几声犬吠,多么宁静啊,寂静的屋里,一个血人坐在桌前,等待着从幻境中醒来,可等了一会也没见变化,“会不会是不够?”无奈,血人捡起一旁的菜刀走出了屋门。
多么熟悉的村庄啊,熟悉的房屋,熟悉的田地,熟悉的人们。
月光下的菜刀上粘着血渍,抹掉粘在脸上的碎肉,岑竹提着它慢悠悠地走向了最近的房屋。
“这幻境真不错,还能让人提前练习一遍。”
等她从幻境中醒来时那个不存在的村庄已经被她屠了个七七八八,岑竹伸了个懒腰,抬眼就看到了躺在旁边的三人,看来自己是醒的最早的一个啊,苏夏冰趴在地上,白月见半靠着石壁,唐君九直挺挺的活像个尸体。
看来没有其他机关了,岑竹打算趁着其他人还没醒赶紧找找洞府里有没有什么法宝或者什么秘籍。
石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再简单不过的石床。
岑竹忽然有了一个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还是幻境,所以才什么都没有?
她重新回到了还在睡梦中的几人的身边,呼吸平稳,脉搏正常,确实很像真人,可自己刚才杀的那些幻觉也与真人无异,他们也有心跳和温度。
分辨起来太麻烦了,她在这个洞府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必须赶紧再去搜刮别的地方。
这次倒是能唤出自己的剑,拿着剑挥了几下,确认和自己的灵气融合正常。
“镜瞳。”
话音刚落,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他们不会突然醒过来吧?”镜瞳好奇地摸了摸苏夏冰的脸,是温热的,她又想去摸白月见,却被岑竹抓住了。
“他们醒不了了。”
镜瞳一下子没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下一秒却见岑竹提剑刺向地上的女孩。
长剑贯穿喉咙,女孩的手指抖了抖,岑竹甚至懒得用手,凭空操控着又是一剑刺穿了她的脑袋。
血液在地上形成了一面红色镜子,倒映出岑竹面无表情的脸。
然后是这个白月见,岑竹向杵在那的镜瞳招了招手,“你把这个背上有伤的男的直接吃了吧。”她先给了对方脑袋一剑,剑尖从贴近地面的太阳穴上冒了出来。
镜瞳立马扑了上去,岑竹看着对方撕咬,手下不停,将白月见分成了六段,确定这两个人都死了以后,她又转身走向了唐君九,如果这是幻境,那这个镜瞳肯定也是假的。
“嗯,怎么了?”镜瞳正忙着把唐君九的胳膊扯下来,感觉岑竹走到自己身后便疑惑地抬头看向对方。
“你是幻象吗?”
“什么幻象,我怎么就是幻象了?”
镜瞳吐掉一块指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怎么突然扯到了什么幻象,自己这不就在这吗?
回过神的镜瞳一下子跳到了空中,黑发像受到惊吓了一样在空中炸开,她感觉岑竹现在很不对劲。
“你… …”
“先回去灵戒里吧。”岑竹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对方先回去,自己再等等看是不是幻境。
以为对方会动手的镜瞳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赶紧溜了回去,等会再吃也不迟,要是岑竹突然给自己也来上一剑可就麻烦了。
长剑在岑竹的手中宛如一把轻盈的刻刀,把三人片刻就削的看不出相貌,石室里只剩下岑竹一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好无聊,她不想坐到已经血淋淋的地上,干脆歪到了石床上。
“… …”
“什么声音?”像是某种重物在地上划过的声音,岑竹赶紧跳到了一边,她刚才按了这石床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啊,难道是力气用小了?
“啪嗒。”鞋底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岑竹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血液一直流淌到了这里,原来这里的地面比刚才站的地方要低,血液自然都往这里流。
岑竹这才注意到石床上似乎出现了一些血丝,随着血液的浸湿血丝还在向上蔓延,有意思,她把三人扯到了石床旁边,把脑袋扯了下来扔到石床上,脖子正对着石床底部,这样血流的更快。
果然,很快石床上就爬满了血管一样的东西,并且不停移动着直到整个石床变成了一个仿佛覆盖满血肉的棺材。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岑竹伸手试着推了推上面的缝隙处,没想到还真推动了,将厚重的石板推开,赫然出现了一件黑红刺绣的长袍外衣,再往下一看还有一双靴子,和外衣看起来像是一套,同样是黑色居多点缀着一圈红色,绣着一种怪异的菊花。
“衣冠冢?”已经基本确定不是在幻境里的岑竹把镜瞳又叫了出来,让对方看看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镜瞳确认她不想杀了自己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这副棺材,只有衣服在里面,而且外面覆盖着一层奇怪的东西,哪本书上提到过这种棺材来着?
“你认识吗?”岑竹戳了戳镜瞳的肩膀。
“好像见过,你等我再想想,叫什么来着… …”脑子里的记忆已经比刚开始清楚多了,“百蛊异毒录?”“不对,那是阴冥风物志?”
“对了,就是阴冥风物志里的,这是一种修士的修炼之处,虽然看起来像棺材,但确实不是,这些修士得道以后成的是尸解仙,自然不会留下尸骨,只会在这里面留下衣服和随身携带的东西。”镜瞳觉得自己真是了不起,这种东西都能和书上的图片对照上,这脑子也太好使了。
听对方解释完岑竹立马弯腰去里面翻找,随身携带的东西里保不定就有自己需要的,果然,在外衣下放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岑竹不敢用手碰,只是用力凭空拿起翻开,这书实在太旧了,书页脆弱,自己稍微用点力恐怕就会碎掉。
“这是什么?”镜瞳也凑了过来。
“尸什么魂法。”封皮已经碎掉了一块,岑竹没在里面找到碎片,幸好后面没碎。
两人一页一页地翻看过去,原来这是一本教习尸解仙法的书籍,讲的都很通俗易懂,人之皮肉骨血都是污秽之物,所谓死亡即是将污秽之物全部抛下羽化升仙的过程,普通人的死亡是舍弃身体踏入冥界,修习者的死亡是抛下肉体踏入无色界。
“什么东西,这谁知道它说的对不对,人都死了还能说什么。”镜瞳翻了个白眼,这功法看起来挺好可这说法也太古怪,怪不得书上没说这些修士练得是什么,只说与其他心法观念不同。
“修习时间比其他功法快一半有余,其他心法皆拘泥于人之灵气,其实天地万物之气皆可为人所用,以人气饲人则进步迟滞,以天地饲人则一日千里… …”
把所有能用的灵气全都化为己用,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修仙之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