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番话已是惹得季老夫人难受地捂着胸口,呼吸都混乱了起来。
好在这时季家的几位女眷已是快步走了上前,正准备让下人将人给赶出去,季老夫人却出声制止道:“让她说,我这老婆子倒要瞧瞧她对我还有什么不满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季芸知因着这些日子处处碰壁,又挡在季家门外了好些日子,正是怨气冲天的时候,所以只图说个爽快了。
“本就是的,您是这般做的,难不成还容不得我说?我自问我行事桩桩件件对得起季家,但是瞧瞧季家又是如何待我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会儿算是体会到了。”季芸知冷哼一声,心中悲凉一片。
若是不能保住夫君的官职,往后她的日子还能有什么盼头?
她从一个商贾之女,稳坐官家夫人这么些年,若是让她失去她引以为傲的资本,从头来过,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所以她这会儿才不管会不会惹得季家同她更为生分,因着季家本就不再拿她当季家出嫁的姑奶奶在看待,更生分又能生分成什么样呢?
她今日是定要让老夫人松这个口,晏姝念敬重老夫人,只要季老夫人开口去求到晏姝念的跟前,不愁晏姝念不会答应。
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悔,若是早知晏姝念能有今日这般的造化,能以一个小官之女的身份,在侯府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她便不该将人放去娘家养着的。
“说,你继续说!”季老夫人气得脸色潮红,连保持站立都有些艰难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后,她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我又并未为难您,只不过让您去帮我朝着念儿递一句话罢了,怎就那么难?您放心,等着这事儿解决后,您若是不待见我,我绝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来!”季芸知拍着胸脯保证道。
季老夫人对女儿仅剩的那么一丝柔情,这会儿在她这般没皮没脸的话语中尽数褪去。
她深呼吸几口,调整了一下呼吸,眼看着孙儿的亲事就在眼前了,可不能因着这孽障而气坏了身子,到时连孙儿的喜宴都没法出面,那可就真是不值当了。
季家大夫人嘲讽地接话道:“晏夫人说笑了,你晏家的事儿,同我们季家何干?你既是认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你这上门是来作甚的?一边指控着我们季家苛待了你,一边又腆着个脸混进府来寻求帮助,你自个儿不觉得这事儿做得好笑吗?”
“我同我母亲说话,你插什么嘴?”季芸知梗着脖子呵斥一声,若是先前,她还惦记着往后季家会是她长嫂当家,所以对着长嫂会要敬着些。但是眼下她都做好了往后舍下季家这门亲事的打算,还需要敬着谁呢?
听着她这般的风言风语,季老夫人的内心反倒没有什么波动了。
她挥了挥手,对着儿媳吩咐道:“送客吧,往后让门房那边看紧点儿,可莫再要让人混进来了。”
既然老夫人都发话了,季家大夫人一挥手,便有下人一左一右地将季芸知夹在中间。
“晏夫人请!”
说是“请”,实则季芸知几乎是被人架着往外走。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夫人,力气又如何比得过常年做粗活的婆子们?
“你们放开我!”季芸知百般挣扎,却仍是掌控不了自个儿身子的主动权。
眼看着就要离老夫人越来越远了,季芸知再是顾不得其它,大声吼道:“您若是不答应,我便将悦儿送去陆家的后院做妾,以平息陆家的怒火。您放心,送过去之前,我会同悦儿说,娘都是被她外祖母和舅母们逼得没有法子了,才只能如此的!往后若是悦儿在陆家过得水深火热,那皆是您造的孽!”
已经起身正准备出去透透气的老夫人闻言,身子摇摇欲坠,刚控制住的呼吸再是难以调控。
“你个混账东西,亏你还是一个做母亲的,你怎能有这样的想法?悦儿还未及笄啊,你就想着将她送去做妾,你简直不是个人!”季大夫人同样被气得不轻。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在众人皆是被季芸知气到,七嘴八舌地在指控着季芸知时,她们身后响起一声急呼,“祖母,快,祖母晕过去了!”
好在季家大少夫人姜氏还候在季老夫人身侧,在瞧着季老夫人身子稳不住了的时候,赶忙上前将人扶住,这才未让老妇人倒在地上。
这么一闹,院子里乱做一团,作为始作俑者的季芸知眼见着情况不妙,居然就这样趁乱溜走了。
她口口声声地指控着季家未曾厚待她,先不辩解这个问题,便是瞧瞧她做的这些事儿,又哪值得季家厚待于她呢?
晏姝念紧皱着眉头,瞧着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外祖母,便是昏睡着,都一脸的愁绪,足以可见被伤得有多深。
等着薛清禾的手从老夫人的手腕处收回,晏姝念赶忙问道:“三弟妹,我外祖母情况如何?”
“情况不太妙!”薛清禾如实相告,“老夫人本就是郁结于心,又陡然受到冲击,气血在体内横冲直撞,所以波及到了心脉,这才导致她昏睡了过去。往后定要精心养护着,切忌大喜大悲、奔波劳累,饮食方面也得以清淡、温补为佳。”
晏姝念的脸色更为难看了些,季芸知可真是好样的!
不光是她,在屋子里的人一个个皆是苦着一张脸,怎能不为之担忧呢?
“多谢夫人,不知我家祖母何时能醒过来?”姜氏柔声询问道。
“我和长嫂都是一家人,所以无需同我客气。老夫人许是还得晚些时候才能醒,你们派人去熬了参汤过来,喂入老夫人的口中,给她养养气血。”薛清禾一直跟在晏姝念的身边,所以对季老夫人的遭遇已是清楚,听着让她一阵唏嘘,养了这么个女儿出来,可真是要伤透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