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虎一愣,转而笑出声,“覃公子好眼力,自打婳儿做出这口味嗦螺,当日便在苍梧镇镇口摆摊,如今每日晌午时分便会去镇口,倒也能挣几个银钱。”
“苏姑娘果然大才!”覃玉成闻声,看向苏婳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明明是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可人家不仅会岐黄之术、会厨艺、还会做生意。
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萧锦寒起身,好巧不巧挡在覃玉成身前,抬眸望了望窗外。
“大虎,天色不早了,今日是不是该去镇口了?”
不待苏大虎回话,苏白氏猛然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大虎、二虎、三虎,赶紧过来搬嗦螺,幸得锦寒小子提醒,不然,今日这嗦螺生意可得迟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是一阵旋风般进了灶屋。
身后,苏家三兄弟亦是连忙跟上。
幸好,在苏婳二人回来之前,苏白氏便将今日要卖的嗦螺全备好了,今日虽迟了些时辰,但也不至于坏事。
萧锦寒收拾碗筷往外走,路过覃玉成面前时,忽地顿住,脸上似带着几分讶异。
“你还不走么?”
“本公子为何要走?”覃玉成冷哼一声,后背努力挺得笔直,转头笑看苏婳一眼,“我今日特意来看望我的救命恩人,还没好好说话,岂能就走!”
萧锦寒摇头轻啧一声,“覃公子莫非不知,苍梧镇到清远县一带,天黑时常有匪徒拦路?马上未时,若是再不走,到时候怕是没法回家啰。”
“匪徒?本公子可不是吓大的!”
覃玉成盯着男人的眼神。
似乎想从他眼睛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那一双眸子含着一层浓雾,竟一眼瞧不到头。
“公子。”阿财拉了拉覃玉成的袖子,不由劝道:“咱们出发前,夫人吩咐过,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而且晚上老爷还要考校您的功课,若是见不到人,只怕又得发火!”
听到‘老爷’二字,覃玉成没来由地心头颤了颤。
他中午吃得很饱,短时间里都不想吃他老爹的竹笋炒肉了。
苏婳见状,起身到隔壁灶屋用小木盆打包了一盆嗦螺出来,另外,又将熏好的猪肠、猪肺、猪肝一样包了一小份。
递给覃玉成,“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方才见你吃嗦螺和这几样猪下水欢喜,你带些回去,这嗦螺只要放锅中热一热,至于猪肠猪肺猪肝这些,按寻常的做法炒,味道就很好。”
覃玉成捧着小盆盆,眼神忽地由灰转亮。
像是捧着什么大宝贝一般。
“苏姑娘,待下次我有时间,再来找你玩可好?”
苏婳笑着点点头,“行!前头有条河,下次来可以带你去钓鱼摸螺狮。”
上河村依山傍水,后头的伏虎山家里暂时不让她去,但前头的小河应该是无所谓的。
男人嘛,不管是小男人,还是老男人,没几个不喜欢钓鱼的。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覃玉成满脸是笑,快走到院子口,忽地又转身道:“苏姑娘若是来清远县,记得来找我,我家住在城东青衣巷东头第一家。”
苏婳含笑点点头。
篱笆墙外,孟芸儿正猫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听。
可覃玉成声音越来越低,她只勉勉强强听到‘城东’二字。
院子里,苏家三兄弟已经备好牛车,正好和覃玉成一同出去。
刚一打开院门,外头磕着瓜子侃大山的村民们便一窝蜂围了上来。
“苏老婆子,你家晌午饭吃的啥?咋吃这么久功夫!”
“对啊,那一股子的香味熏得我老婆子一个劲地打喷嚏,不会是鸡鸭鱼肉全上了吧?”
“婳丫头,小公子带的都有些啥礼物啊,一盒盒的,瞧着就贵重得紧,让咱们进去瞧一瞧开开眼界?”
“是啊,咱们活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那么好的布匹,要是不摸上一摸,晚上睡觉怕是都睡不着呐……”
苏白氏是什么人,那可是筛子成精满身都是心眼子的人。
直接大手一挥,将围着的一众老婆子小媳妇拉到一旁。
“玉成小子要回清水县了,大家都先让让路。”
阿财拉着缰绳,正要动身,一个绿衣身影忽地冲了出来,径直冲到到车窗边,水眸中一片红。
“覃公子,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上河村,家里的鸡汤一直为公子备着呢。”
覃玉成见大脸盘子快凑到自己跟前,赶忙往后退一大步。
温润的眉目间一片疏离。
“姑娘不是说脚踝扭着了?怎还如此健步如飞?”
“我,我的脚确实疼……”孟芸儿下意识捂住腿,可脸上一瞬间的慌乱还是让人瞧了个分明。
覃玉成嘴角冷冷勾起,径直扯下车窗边的帘子。
“阿财,走!”
话音一落,小白扬着蹄子跑起来。
徒留下一地尘烟。
苏白氏见状,眼疾手快关好院门,将门栓拴得死死。
开玩笑,玉成小子送她闺女的谢礼,要真让村子里那些老婆子摸上手,那还得了。
堂屋中央木桌上,此刻正摆放着覃玉成送来的一应谢礼,最打眼的便属那八匹布了,其中,四匹颜色各异的锦缎,四匹柔软的细棉布。
布匹旁边,便是八盒天香楼的糕点。
苏白氏曾听人提过,天香楼是清水县最好的酒楼,里面的糕点更是每日限量售卖,一般人想买还得提前三五日预定,像这么一盒起码得一两银。
钱氏瞪着一双丹凤眼看一会布,又看一会糕点。
只恨自己没能再多长一双眼睛。
最后,将视线落在一旁的红木盒子上,两只眼珠子都在闪着光,“婳丫头,快打开瞧瞧,这三个红木盒子里头都放的是些什么宝贝?”
要不是一旁的苏白氏虎视眈眈,她早就直接上手了。
三个小萝卜头蹲在一旁亦是好奇不已,他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雕花的盒子。
苏婳也没卖关子,抱起第一个盒子,按下盒边的卡扣。
“咚——”
盒子被打开来。
一盒拇指大小的银裸子出现在苏家人眼前。
仔细瞧去,便见银裸子的形状亦是各不相同,什么小老虎、小狗、小兔、小蛇……似乎能凑足好几副十二生肖。
“我滴个天娘啊,这一盒大大小小的银裸子,加起来起码得一二十两吧,婳儿,你这是发了啊。”钱氏看着一整盒的银子,垂在身侧的手,终于忍不住了。
可刚伸过去,却是被苏白氏狠狠一掌劈下。
苏婳笑着摇摇头,又打开第二个盒子。
这次,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老苏家没有读书人,对于这个盒子的兴趣,远不足前头一个浓。
不过,这倒是苏婳提了个醒。
以后,老苏家的扫盲运动应该开始抓起来。
不求金榜题名,官拜庙堂,但一定得读书明理,辨是非!
苏婳抱起最后一个盒子,正要打开。
“嘶——”
手腕忽地传来一股钻心的痛。
确切地说,是手腕上的青石手镯热得烫人。
烫得苏婳差点要将盒子扔地上。
“婳儿,你这是怎么了?”苏白氏见状,立马将苏婳手中的盒子接过来,“你脸上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今日去清远县感了风寒,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