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寒同苏婳出了覃府之后,直接用轻功带着她去了俞家据点,然后迅速收拾行装,召集人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院中已经集齐一队齐齐整整的黑衣人。
他们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裹在黑衣劲装中,头上笼着大黑帽,脸上还覆着一块黑色布巾,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珠来。
其中不少人,苏婳先前已经见过,但想到覃县令先前的话,她又下意识有些踟蹰起来,“子琛,这事牵扯到皇亲国戚,你如果动手的话,会不会让他们误会是恭亲王府行事?”
男人抬手,将她拢起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方轻轻勾了勾唇,“婳儿不必担心那些,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背后有我这个个高的撑着。
而且,不过是一个丞相府庶女罢了,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苏婳听得心头定了定,如果从一开始知道牵扯到皇室,她依旧不会放过魏蒹葭,不过,那就不会如此正大光明,而是私下对付。
毕竟,老苏家并不只是一直窝在这个小小的清水县中,倘若当这次黑风寨的事没发生一样,按照魏蒹葭的性子,日后碰到她,或是任何一个苏家人,只怕会更加变本加厉,就像是一头潜藏在暗处的狼,令人防不胜防。
萧锦寒看了眼天色,“从汤山府到京城,走官道的话,三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入巫溪府,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好,我同二哥说一声。”苏婳点点头。
饭馆门口,阿筝三人紧赶慢赶终是拦到人,“小婳儿,带我一道去吧,我可以让蛊宝宝陪她玩儿,定能让她后悔来害你!”
“是啊,我老头子也一块去。”雪老捧着一大包瓶瓶罐罐,凑到苏婳跟前,“蚀骨粉、迷迷药、奇痒无比泥、天上人间粉、碧落黄泉药,咱们统统可以给她来一遍,怎么样?”
一旁,周老亦是悄咪咪掏出一副长长的银针,“苏姑娘,我老头子帮你扎她咋样,每个痛穴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了。”
苏婳:“……”
“婳儿,上马来。”萧锦寒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大手一捞,揽着少女的腰放在了身前。
随即,一踢马肚,直接扬尘而去。
“这块万年冰山,真是霸道得很!”阿筝双手僵在空中,又看了眼同样双手僵在空中的两老头。
只得一跺脚,抱着酒瓶往饭馆走了。
雪老眼疾手快收了一系瓶瓶罐罐,跟在她身后,“筝丫头,别走那么快啊,再让我老头子看一眼你家蛊宝宝怎么样啊,我给你它去找毒虫毒蛇怎么样,将它喂得再俊些啊……”
他先前一时没反应过来,后面见她将蛊装入酒瓶,才想到,这小丫头所谓的蛊宝宝可是金蛊啊,万里挑一的金蛊。
只恨当时没不识货,没能多看两眼。
阿筝步履未停,“我家宝宝不吃那些肮脏玩意儿,现在只喝酒,老头子你这马屁拿拍到蛊屁股上了。”
雪老又被怼,脸上笑意却是更浓,“嗳,喝酒也行啊,待我回上上河村,立马用老山参给蛊宝宝酿酒,它想喝多少有多少,整天泡酒缸里都成……”
苏婳不知身后发生的事,此刻已经同萧锦寒策马出了城门,一路北上而去。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路面山间犹如笼上一层薄纱,苏婳坐在马上,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哒哒的马蹄声在夜里格外明显。
她回身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官道,“子琛,你方才集结的那些人呢?”
萧锦寒微微垂头,下巴同身前的人儿只隔一指,甚至还能闻得到她乌发上萦绕的淡淡清香,“我让俞风带着他们从山道去巫溪府,免得让人跑了。
婳儿若是困倦,可以先睡一会儿,等到地方之后,我再叫醒你。”
“我现在不困。”苏婳摇摇头,动作幅度极小,唇瓣却是不经意碰到了男人的脸颊,旋即,一抹灼热的呼吸同时落在耳畔,让她耳尖一瞬间全红了。
所幸是在夜里,再红也不会被看到。
苏婳悄悄往前提了提屁股,直到退到安全距离,才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会骑马,我方才可以将墨宝骑来的。”
“嗯,我知道。”萧锦寒唇角勾起,深邃的眸光落在身前空荡荡的距离上。
苏婳:“???”
她默了默,抿抿唇想要换个说法,“我是说,其实我可以坐马后面……啊!!!”
话到一半,马儿不知怎地,忽地一个颠簸,将她整个颠得往上冲,惊得她下意识闭紧了眸子。
然而,想象中的人仰马翻并没出现,只觉一只大手将她捞了回来,男人喑哑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嗯,婳儿方才想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苏婳缓缓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我方才是说,其实我可以坐马后……哎哟……”
还不待她说完,马蹄似踩着一块石头,刺啦一声响,这一次,连带着她整个往后冲,直接冲到男人温热的怀里。
月光很亮,她一抬头,正好撞见眸子里没来得及敛去的笑意。
男人静默一瞬,方有些僵硬的转过视线,“这马儿兴许是太久时间没出来跑了,时不时就会踩着石块。
婳儿方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得太清。”
苏婳看着配合得天衣无缝的一人一马,只觉眼前一排乌鸦飞过,这幼稚男人!
巫溪府官道,一队车马静悄悄停在道旁的空地。
空地中央燃着篝火,篝火氤氲,五六个汉子正坐在篝火旁,眼皮一睁一合地打着盹。
最中央的马车之中,秋霜捧着一只微微冒热气的瓷罐,小心翼翼递到少女面前,“小姐,奴婢方才炖了您最喜欢的银耳粥,您多少喝些好不好?”
“我不饿。”魏蒹葭摇摇头,呆呆坐在窗边,小脸在月光下看不到一丝表情。
秋霜见状,更是止不住地担忧,“小姐午膳在天香楼,同表少爷表小姐只喝了一杯酒,菜食全然没吃一口,如今大半日过去了,小姐一直滴水未沾,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啊。
今夜在路上,不太方便做吃食,待明日到了客栈,小姐喜欢吃什么,奴婢便给小姐做什么可好?”
“我同你说过了,以后不准再提他。”魏蒹葭扬眸,美眸中冷光点点。
“是。”秋霜心头一凛,连声应下,“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提了。”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一个上晌过去,她家小姐对表少爷态度突然变得这般快。
早上从覃府出来,还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晌午却是说走就走,连在覃府的一些行李都直接没要了。
“行了,你也赶紧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魏蒹葭不耐地摆了摆手,直接合衣躺倒在软榻上。
其实,她现在也有些心烦,在赌石街应该再忍耐一下的,这般不辞而别,实在是有些突兀。
幸好,那小虫子钻入覃玉成体内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等有反应的时候,应该是许久之后,到时候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
走了这一步棋,她同覃玉成已经再无可能,先前为之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想到这,对于苏婳的恨又增了一分。
待她回京城,一定要将这口气挣回来,苏婳命大,可苏家上下这么多人,命总不会都这么大吧,譬如,今日同她一块来的两个小崽子……
魏蒹葭心思翻覆之下,渐渐睡着了,不知多久过去,突然被一道嚎叫声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恰好瞥到窗外篝火旁,一道殷红的血线径自飙到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