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蒹葭抬眼看去,在看到第一页的锥帽大袍子时,还以为是旁的事情,正要松一口气,却见苏婳将画纸翻了个面,饶是在月影下,她也一眼认出来了上头画着的人。
秋霜只看一眼,脸色便白得吓人,要不是有旁边的几案拦着,此刻已经倒到地上去了。
这两人在第一次见面就打掉她一颗牙,方才又削她一块肉,现在知道土匪窝一事是她们主仆俩所为,他们兴许不会杀小姐,可她一个做奴婢的绝对没活路啊。
苏婳定定看两人一眼,杏眸映着冷月,“其实,我今日来,也是想问魏小姐一句,我同魏小姐统共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清,为何需要这般费尽心思来害我?
魏蒹葭指甲掐着手心,勉强勾出一抹笑,“苏姑娘的画,我虽是看出画的是我丫鬟,可你这话,我却当真是不懂了……”
“还是不懂?”苏婳冷冷一笑,没有再同她废话,捡起地上一根断木,对着马车哐当就是一阵敲,直接主仆俩敲得滚到了地上。
继而,一脚踩在魏蒹葭右手手腕,“这样,你能听懂了吗?”
“苏婳!你疯了吗,快将你的脚移开!快移开……”魏蒹葭被敲得披头散发趴在地上,望着自己手腕上的鞋底,终是气得小脸铁青。
她这些年,靠一手画技将将跻身京都四大才女,如今嫁给覃玉成的梦已经碎了,若是手再被毁,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苏婳,我劝你赶紧松开,今晚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
但你要敢动我一下,待我回京,我一定让你整个苏家陪葬……”
可嘴里的话还没说完。
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咔嚓’声。
刹那间,只觉手腕处一阵剧痛袭来,像是硬生生被人折断,手腕下方的手掌更是如同一滩烂泥,软趴趴地,再动不了分毫。
魏蒹葭眼眸瞪大,眼中怒火一点点变为灰败,完了,全完了。
秋霜身子颤了颤,条件反射似的想去扶她,可摸到脸颊上露出的骨头,伸出的双手又僵在了原地。
一众黑衣下属默默咽了咽口水,苏姑娘的行事风格跟他们家主子完全是一个派系的啊。
苏婳不疾不徐移开脚,“待你回京,就要让我整个苏家陪葬?依你的意思,那只要你回不了京,我苏家就能安然无恙?”
“苏婳,你这话什么意思?”魏蒹葭狠狠咬着牙,望着苏婳的眼神像是能吃人,“你方才已经说过,今日不会要我性命,你难不成还要出尔反尔不成?”
“出尔反尔又如何?我从未说我是什么君子。”苏婳扔掉断木,看了眼旁边一声不吭的秋霜,又低下头同魏蒹葭视线齐平。
“只是,你们主仆俩害我被掳进匪窝,如今又口口声声想害我家人,让你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你了。”
“什么匪窝,你说的我根本听不懂!你不要在这儿冤枉人。”魏蒹葭撇过脸,盛怒过后,很快平静了下来。
只要留得命在,回到京城,完全可以求姑母娘娘请太医治手,如此,这土匪窝的事情更不能承认。
苏婳见状,挑了挑眉,“土地庙的乞丐头亲口说,是秋霜用十两银子请他们散播我的消息,让黑风寨的土匪盯上。
既然你不知情,如此,也就是说这一切全是秋霜个人的主意了?”
“小姐……”秋霜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魏蒹葭。
可后者却是摇摇头,眉眼间全是不解,“秋霜,苏姑娘说的话可是真的?
你为何这般糊涂啊,竟然为了当初打掉的一颗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害苏姑娘!
你这分明就是陷我于不义。”
秋霜满眼震惊,“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就是你……”
她话没说完,却被魏蒹葭一把掐住了喉咙,“苏姑娘,是我治下不严,才使得这般奴大欺主的事情发生,今日我就处理了她,当给苏姑娘赔罪!”
说罢,不待几人反应,直接从袖口掏出小刀,冲往秋霜胸口刺去。
秋霜被箍住喉咙,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任刀尖越来越近,她望着魏蒹葭脸上充斥的杀意,一颗心彻底沉在谷底。
就在她以为命丧刀下之时——
哐当!
一颗石子从苏婳身后飞来,径直打得小刀断在地上,也让她慌忙从魏蒹葭手中挣脱出来。
魏蒹葭神色一僵,拧眉看向萧锦寒,“萧公子这是何意?”
男人听言,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又站到苏婳身后一步远。
另一厢,秋霜得到自由后,哐当一声跪在苏婳跟前,重重磕了下去,“是小姐!小姐一心想嫁给表少爷为妻,可表少爷心里只有姑娘。
所以,小姐便让奴婢散出消息,让大黑山的土匪将姑娘掳了去,覃家世代清贵,只要姑娘失了清白,覃家便再不可能让姑娘进门。
甚至先前的百花宴,也是小姐为毁姑娘和姑娘大哥的声誉,专门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