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晨走在菜地中的石板小道上，看着徐兰和乔芷两双美眸珠泪涟涟，只觉喉头有些干涩！

    待贺晨走近，徐兰和乔芷便要跪地，贺晨快走两步扶住两女：“免礼！”

    贺晨细细打量两女，徐兰和乔芷都低垂臻首，贺晨看向两步开外的发丝花白的老者：“敢问老人家是？”

    徐森躬身一礼：“某家徐森，故居承河府杞县五目庄。在慧王府做事已经三十六年了！徐兰是某家三弟独女。”

    贺晨向徐森行过一礼：“徐老请入正堂奉茶。”

    到了正堂落座，徐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贺大人，某此次奉王爷之命到北地来，是为了处理北岭孔家之事，蒋大将军回帝都之后，经查与孔家有不少金银往来，本欲等孔红林押赴到帝都再行问询，但王爷顾念蒋连宏当年救命之恩，是以命某赶赴北岭府将内情厘清。”

    “徐老，蒋大将军可会被拿办？”

    “不至于，陛下也是极念旧情之人！更何况蒋将军对王爷还有救命的恩情。某到北地来，就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好帮蒋将军说话。某挂念兰儿，先是到了长平城，后追着兰儿到了庆马县，本欲私下见一见，奈何却被林家小姐看见，兰儿和芷儿生怕贺大人心存芥蒂，留了字条便欲跟某回帝都，某跟王府护卫约定在庆马县碰头，在庆马县呆了几日，这几日里，她俩魂不守舍，茶不思饭不想的！是以，某舍下老脸前来向贺大人请罪！”

    贺晨为徐森添了茶汤，没有接话，只是静静注视着徐森，徐森沉沉一叹：“兰儿和小芷，是王爷派到贺大人身边来的，贺大人功绩无双，年轻有为不假，但东承皇朝十数年前连续的动荡，移民苍生受尽苦难，皇室又痛失三位王爷，慧王也残了躯体！好不容易得来的稳定局面，王爷担心贺大人少了定力，所以派了徐兰和乔芷到你身边，以便观察贺大人的一举一动。”

    贺晨脸色未有多少变化，想了想发问“如此说来，小芷不姓乔？”

    “正是，乔猎户确有其人，曾是王爷手下的兵，贺家田庄护院与乔猎户进山打猎之时，一直有王府护卫暗中跟随，贺家田庄的护院推乔猎户下陡坡，实是预料之处！好在乔猎户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贺家田庄的护院并没有下去山谷底查看，在他们认为，重伤的乔猎户必然逃不过野兽之口！王府护卫救回乔猎户之后，已经作了妥善安置，某将乔猎户如今住地告知大人之后，大人要查，极是容易。”

    贺晨再度点头，徐森又是一声沉叹：“某幼时家中实是贫寒！本来在码头做搬工勉强度日，还能帮衬一些家中，怎料做到第九日时却被人迷晕带往了帝都！劫某之人欲将某养成房中人，某生生将自己连冻多日病倒，那大户人家担心某死其家中，命人将某送去了医馆，若非遇上王府的外事管家巧好去医馆抓药，心生怜惜之下命医馆郎中全力救我性命，某于三十六前已然成了一捧黄土！奈何，那会某想要活下去，王府外事管家提出的条件便是要某去势！”

    徐森一双老眼中浊泪横流！徐兰和乔芷更是泣不成声！

    “蝼蚁尚且偷生！某咬牙也就应了下来。在王府安定下来之后，日子倒也有了个温饱，王爷见我机灵，逐步让我学着管府中一些事务，蒙王爷赏识，一步步做到了王府总管。某三弟一家命苦，没有享到某带给家中的福！之后，每年某都往着家中寄点银钱回去，日子倒也凑和。兰儿十八岁时成的家，他的丈夫吴淼嗜酒如命，自酒馆出来，撞上了庄上的屠夫，起了口角之下，仗着某有点威势，不依不饶！不曾想把命给搭上了！某特意回了五目庄将事情了结，便带了兰儿回帝都，小芷姓吴，是吴淼的妹妹，是吴淼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吴淼父亲是个仁义之人，生前对徐家多有帮衬，某不忍小芷孤苦无依，所以把小芷一并带往了帝都。”

    徐森眼中饱含忧色：“贺大人，某将兰儿和芷儿安排到你身边，是某向王爷求来的，某有私心，还望贺大人不要因此迁怒于兰儿和芷儿。”

    贺晨微微点头：“徐老不妨和盘托出。”

    徐森重重一叹：“某二弟一家，这十余年来，仗了某的势，在地方上累下了不小家业，做过的一些事，虽没有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但邻里都避之不及！某前年特意回去了一趟，不但勒令他们退回了他们强占的一些财产，还跟他们彻底断绝了关系！”

    徐森哽咽起来，老泪纵横！

    贺晨静静看着徐森，直待徐森逐渐平静了些，才给徐森续上茶水。

    徐森拿了锦帕擦了泪水，端起茶杯喝了半杯：“贺大人，某就只剩兰儿了，某也不知还能有多少年岁可活，所以某不得不为兰儿找一个坚实臂膀来依靠。兰儿和芷儿若没有大人这样强而有力的依靠，待某离世之后，真不知将会如何！所以，某恳求贺大人，心里不要对她俩有怨念，她们受命于某是其一，她俩从来没有对大人有一丝不利之心是其二。”

    徐兰和乔芷两女已然泣不成声！泪珠扑簌簌流个不停！

    徐森再度擦了眼泪：“不知贺大人可还有疑问？”

    贺晨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两女中间，伸手双手分别抚在两女俏脸上：“好了，回来了就好，安安心心过日子，其他的不必担心。”

    两女都伸手握住贺晨的手，而徐森眼中满是欣慰。

    “你们先回内院梳洗一番，安排酒宴。”

    “是，公子。”

    徐兰和乔芷向着徐森和贺晨施过一礼离开之后，贺晨有些急切地看着徐森：“徐老，徐兰不能怀孕一事可是真的？”

    徐森脸上一黯：“此事并非真的，常到王府为王爷做诊疗的御医给开的方子，只要你们打算要孩子，兰儿停了药就可以。”

    贺晨长长舒了一口气，徐森将贺晨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也是由衷的欢喜！

    只见徐森脸上多了几分激动神色：“大人心里有兰儿，某就放心了。兰儿若能有一儿半女，兰儿的父母纵在地下，也会欣慰万分！兰儿和芷儿，某在这里就拜托大人了！”

    贺晨连忙还礼：“徐老言重了！兰儿和芷儿既然跟了我，我自是要怜惜爱护她们。”

    徐森期期看向贺晨，数度欲言又止，贺晨甚是好奇：“徐老但有吩咐，直言无妨。”

    徐森一叹：“大人是不是心里依旧对某有怨隙？”

    贺晨略作思索后摇头：“伯父多虑了，是侄婿礼数不周！请伯父海涵！”

    见贺晨起身向着自己躬身施礼，徐森赶忙起身相扶：“好！好！晨儿快坐，坐。”

    徐森稍显局促：“不介意某叫你晨儿吧？”

    贺晨脸含笑意：“我与徐兰共结连理，夫妻一体，你自然便是我的伯父。”

    徐森老怀大慰！连连点头：“晨儿，兰儿注定不能做你的妻子，毕竟她成过亲，且兰儿与你身份并不匹配，兰儿能够在你呵护之下好好过完这一生，已是伯父最大的心愿！相信这也是兰儿的心愿。”

    贺晨看着徐森眼底的真诚，缓声开口：“伯父但请放心，我身边和几个女人，我会一视同仁，不会有亲疏之分。”

    “这一点我相信！晨儿，有些事伯父得提醒于你。”

    看着徐森一脸郑重，贺晨身子微微向徐森一倾：“伯父请讲。”

    “其一，不论是军还是政，你要懂得留些余地给别人，从南州到永丰，你的政绩很是耀眼，就拿帝都来说，权贵遍布，像瞿公他们对你们赞不绝口，但更多的人却是巴不得你行差踏错！如今你军政大权在握，纵是有人意欲对你不利，但却很难找到机会下手，但这些人却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明里暗里，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也是伯父提醒你给别人留有余地的原因所在，树敌过多，难免会防不胜防，更何况锐气过盛，刚过易折。”

    贺晨连连点头。

    “其二，伯父听王爷有提过，陛下曾跟王爷提及，有意将深受宠爱的永华公主下嫁于你。”

    贺晨眉头微皱：“王爷有没有说过，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徐森摇头：“王爷也就随口跟王妃说了这么一句，至于陛下到底会不会真将永华公主下嫁于你，谁也说不清楚。”

    贺晨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晨儿，若陛下真有下嫁永华公主给你之意，想来是要给你加以庇护，但公主金枝玉叶，恐怕接受不了你身边有另外的女人。”

    贺晨面色有些凝重，继而又点了点头，只是内心的不平静，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饭后，贺晨带着徐兰、吴芷和林娟送着徐森走出院门，徐森转身看着双眼通红的徐兰和吴芷两女：“好了，如今你们有了依靠，好好在晨儿身边服侍，晨儿一身系了永丰府军政大计，家中琐事万不可让晨儿分了心。”

    “是，伯父。”

    “晨儿，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她们。”

    “伯父但请放心。侄婿一定会照顾好她们。”

    午后，贺晨在后院湖边一棵杏树下沉沉入梦，徐兰坐在躺椅边上，轻轻给贺晨摇扇纳凉，小芷和林娟带着十六女卫将一壶箭射完，双双转身朝着贺晨和徐兰这边看来。

    “娟姐，公子这几日是不是很累？”

    林娟轻点臻首：“州衙和各县主官齐聚，政务民生之各方面，公子面面俱到之下，哪一日不是忙得脚不沾地。有两日，还没给公子洗好脚，公子靠在床头就睡着了。”

    吴芷轻声一叹：“公子不肯懈怠半分，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军政上，长此以往这怎么行？”

    林娟搂住吴芷：“这些时日以来，不少有识之士纷纷来到五柳镇，待州衙取试之后，想来公子身边会有不少可用之人，那样一来，公子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两女觉察到周边没了声响，双双往着十六女卫看去，只见十六女卫都看着自己两人，林娟上前两步：“都累了？”

    韩洛上前一步：“娟姐， 我们不累，只是听到娟姐和芷姐说到公子，我们都想听一听。”

    林娟拉住韩洛手臂：“很担心公子？”

    韩洛俏脸一红，轻轻点了点头：“我们都很担心公子。”

    “好了，你们也看到了，公子在杏树下睡得可香了，有兰姨照顾着公子，我们还是勤加练习弩射吧。”

    贺晨悠悠睁开双眼，伸手抚上徐兰吹弹可破的俏脸：“辛苦你了，这些时日以来，难得午间能这么好好睡一觉。你困不？”

    徐兰甜甜一笑：“公子，奴婢不累。”

    “今天晚上煮鱼汤喝，把鱼竿取来，我们今天钓几条鱼上来。”

    徐兰一听，喜笑颜开！起身朝着林娟和吴芷走去。吴芷和林娟听徐兰说贺晨想要钓鱼，两女欢呼雀跃跟在徐兰身后前去取鱼竿。

    贺晨背着双手走近十六女卫，众女卫排成两行齐齐向着贺晨施礼：“奴婢见过公子！”

    “免礼，这些时日以来，府中一应收理洒扫你们做得井井有条，我很满意！你们辛苦了！”

    韩洛上前半步：“奴婢等谢过公子赞许，都是奴婢们份内之事，奴婢等人生怕做的不好。”

    贺晨脸含笑意：“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尤其是收理洒扫之余，你们还要跟着林娟练习弩射，若是身子吃不消，可要说出来，别伤了身子。”

    十六女卫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纷纷抬眼飞快在贺晨脸上瞟过一眼，又低垂臻首。

    “记住，在练习骑马之时，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多跟自己的战马多多亲近，这样一来，将来你们练习骑射之时，才能得心应手。”

    “是，公子。奴婢等人记住了。”

    “好，今日便不练了，鱼竿不少，一会一起钓鱼，看一看，今日谁钓的鱼多，如何？”

    “公子，钓的多有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