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徐瑶，正打算问她有没有撞到，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司机师傅的怒骂声响起：“闯你妈鬼哟，老子撞死你个狗日的，活起没长眼睛，死了当鬼都不长记性嗦，真的是脑壳有包！”

    是鬼？

    司机一番话，让我细细回味。

    一直觉得司机师傅不一般，现在终于能够确定。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前方拦路的，不是人，而是鬼。

    徐瑶在我旁边，我明显感觉到，她整个身子都是一哆嗦。

    我轻抚她的手，想要安慰她，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我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些年跟着父亲学本事，或多或少学到了些，但那些手段从来没有用过。而父亲的叮嘱，我一直铭记：没有结婚洞房之前，千万不能动用那些术法。

    车门打开，三个穿着打扮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中年人，站在车门前，微笑着点头，算是跟司机师傅打招呼。

    这三个家伙，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咧嘴笑得时候，更是露出惨白的牙齿。为首的鬼魂，则一脸歉意，努力挤出笑脸，朝司机连连点头：“师傅，的确对不住，我们必须要坐这趟车去寨山村，要是没赶上车，只怕永远没有投胎的机会了！”

    那副嘴脸，怎么看怎么渗人。

    我下意识地捂住瑶瑶姐的眼睛，不让她去看那三个家伙。

    “你们投不投胎，管老子锤子事，老子要撞死了鬼，是要损阴德的！别愣起跟个哈儿一样咯，赶紧上来，亥时之前，老子要赶到终点站！”司机很不耐烦，张嘴就是西南方言，粗口不断。

    “撞死鬼，损阴德？难不成这车，是灵车？”我思忖着，父亲说过，很多汽车站，公交车站，都有最后一班车。

    灵车不仅载人，还要载鬼。

    这种灵车，跟殡仪馆拉尸体、骨灰的灵车不同，主要是为那些游荡在阳世的鬼魂引路，让它们去往他们想去，又不知道路的地方去。

    人死之后，大多数鬼魂都会被拘往阴司，经判官审判，断前世今生，然后再决定你是投胎，还是被打入地狱经受折磨，直到你身上的罪孽，跟你受的罪过相抵，才能再次投胎。

    这也就导致许多生前犯下罪孽的人，死后不愿意投胎下地狱，想方设法躲避阴司追捕，苟活在阳世。

    为首那个鬼魂谄笑着点头：“是是是，师傅，没下次了！”

    司机冷哼一声，关上车门，再次驱车前行。

    三个鬼魂上车后，先是朝第一排右侧靠窗的位置，交了车费。我看的很清楚，他们用的钱，就是现实中的纸币。

    看样子，应该是刚死不久！

    可他们的穿着，又不属于这个时代，这让我很疑惑，一个穿着几十年前服饰的鬼魂，用的却是现实的货币？

    交过钱，三个鬼魂就往里走，路过我身旁时，同时朝我看了一眼，又看向我身旁的瑶瑶姐。

    “嗯？这个眼神，好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我心底自语，在脑子里不断搜索，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眼神！

    “青云山！”

    我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想起，刚才那个眼神，在青云山见过。

    当时，活着的张青云，脸上戴着半张面具，我只记得他的眼神。

    为首的那个鬼魂，竟是张青云？

    是他们？

    恰好是三个，张青云、于邱跟易刚三个，三个都变换了相貌，他们跟着这辆车，想干什么？

    紧接着，那个有着跟张青云一样眼神的鬼魂，冲我笑了笑，然后又指了指我们周围的座位：“小伙子，这里没人吧？我们能坐这里不？”

    此时此刻，我一直在思考，这三个家伙，跟着这辆车，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阻止我回村儿结婚？

    正当我犹豫时，只听司机师傅的暴喝声传来：“坐坐坐，坐个锤子坐，前三排也是你们坐的吗？给老子滚到后面去，哪里是人坐的，哪里是鬼坐的，你们三个是分不清楚还是想做啥子？”

    张青云三个鬼魂，只能悻悻地往后排走。

    临走时，张青云死灰色的眼睛，瞪了我一眼。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他们三个坐在什么地方，但应该是去了鬼魂坐的后排。

    班车刚前行了不久，就听到后排传来一声娇喝：“三个老色胚，才死了几天时间，也敢对我晁婉凝动手动脚的，信不信姑奶奶让你下辈子投胎，都只能是个阉人？”

    砰砰砰……

    随着打斗声响起，仅仅几个呼吸过后，就听到疑似张青云三个鬼魂的求饶声：“哎哟，疼疼疼……姑奶奶，疼……”

    “姑奶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求你了姑奶奶，咱们仨不懂事，刚才得罪了您，求求您饶了咱们吧？”

    原本，我已经忍不住扭头看向后面，却看到司机师傅头也不回的冲我摆手，示意我不要回头去看。

    啪啪！

    紧接着，拍手声儿传来，晁婉凝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姑奶奶动手动脚，也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姑奶奶在这条道儿上，来来回回几百年，姑奶奶看上的，怎么也逃不掉，姑奶奶瞅不上的，有多远死多远！”

    原来，她叫晁婉凝！

    至此，我终于知道那个牵着雪白狐狸的女人名字，可她这番话，却是让我紧张起来。在这条道儿上，来来回回几百年，这么听起来，她的年纪少说也有几百岁了吧？她看上的，逃不掉，那我怎么办？

    之前晁婉凝上车时，对我的那些轻佻动作，此时想起却是让我心底生寒。

    徐瑶挑眉瞄了我一眼，眼神里藏着惧意，却又忍不住嘲笑我：“那可是你的好姐姐，活了几百年的好姐姐，你不去找你好姐姐，给你天下第一好？”

    我……

    这他妈，不会被女鬼缠上了吧？

    我彻底无语，想到晁婉凝一个弱女子，面对三个大男人，似乎轻而易举的就将张青云几个拿下，而且听张青云三个的哀嚎声，应该被揍得还比较惨。

    “好弟弟，他们仨，跟你有仇是不？”晁婉凝千娇百媚的声音再次传来，跟之前暴揍张青云三个时的语气相比，这个可温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