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美人?”
小厮上前行礼,恭敬道:“这是齐姑娘,老爷的客人。”
“哦,是乔老爷的客人,那必要好好招待。看齐姑娘,眼下乌青,脸色疲惫,可是夜里没睡好 。”
“嗯,郎医可有法子治我这失眠的症状。”齐桉道。
此人就是李何为同她说的郎中月,她是有些好奇,已死之人如何能复生。
“为姑娘解忧是郎某的荣幸,尤其是齐姑娘这样的。”
齐桉没回应郎中月的戏谑,在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桌上摆放着茶水,笔墨。
齐桉给自己倒上一盏茶,郎中月搭脉,不一会提笔写药方,字迹工整有力,与本人的感觉不同。
郎中月将方子递给对身旁的小厮,说:“去拿药,替齐姑娘熬好。”
茶喝完了,药也开了。齐桉没兴趣跟他相处下去,转身就要离开。她不喜欢面前这人,给人的感觉不真实。
“齐姑娘,三日后清风山有佛会,你可有兴趣?”
“没兴趣。”
去拜蝉佛?抱歉,她师兄的下落更为重要。
既然师兄救过乔老爷,在落霞县出现过,那么就不可能不吃不喝,酒楼之类的地方应该会有消息。
与其求神拜佛,不如多打探一下师兄的消息。
……
酉时,乔家大门紧闭。内院,齐桉正同乔家人一起用饭。
乔老爷诉说这感激之话,感慨年轻后辈才能非凡,他日必将大有作为,这些话对齐桉来说只觉烦,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不错。
她有记忆以来一直跟师父住在山上,师父是个话少的性子,说话做事也是简洁干脆,以至齐桉十分不习惯耳边聒噪。
如今不比山上,下山时师父叮嘱,在山下切不可由着性子做事,多看多学,尽快找到师兄。
席间酒菜还是不错,齐桉临走时还讨要了一壶酒,没有酒的夜晚,她可睡不着。
回房间的路上碰上了中途离席的郎中月,齐桉皱眉,四目相对,也不好再找借口避开。
齐桉直愣开口,“郎医,幽会姑娘去了?”
“嗯?”郎中月没想到齐桉开口这么直接,愣了一下,转而笑着道:“齐姑娘说笑了,论样貌,齐姑娘你比宅院里所有姑娘都美,我岂有不选齐姑娘而去会其他人的说法。”
“呵,没想到郎医医术了得,嘴上功夫也是不错。”
“我才是没想到,齐姑娘与肇兄居然还有这般渊源。”
“肇兄?你们什么关系?”齐桉眼里露出一抹冷笑。
见齐桉态度变化明显,郎中月说:“我曾与肇兄同行过一段时间,倒是没听肇兄提起过他有一个师妹。”
“怀疑我?”
“不是,江湖人皆知玉面剑客肇翚三岁学剑,师从法归大师,十四岁时被父母带回京都。距离肇兄跟随父母回京已有7年,中途法归大师是否再有过弟子,江湖上未有传闻。”
话落,二人无言,齐桉盯着郎中月的脸,想要看他那张嘴里还能说些什么出来。忽而笑了起来,“所以呢?你所说的这些与你有何关系?
我是不是法归的徒弟,玉面剑客的师妹,跟你有关系吗?”
随后离去,郎中月真的很烦,他说的话齐桉是一句不信。
今天实在太吵,今夜她要多喝两壶酒。
回到房间,一股药味冲了齐桉一脸,齐桉关上门,将桌上的药倒入房间的花盆中。
不管郎中月是否善人,她是没一点好印象,他开的方子熬的药,她可不敢喝。
收拾好后,齐桉坐在窗户前欣赏着明月,秋日夜里的凉风有些冻人,风里夹杂的桂香醉人。被带过来的酒没一会便见底,齐桉啧了一声,明显是还没有喝过瘾。
起身关窗想去再寻一些酒,忽地在窗户的夹缝看见有人从乔宅屋顶掠过,不止一人,为首的正是刀疤脸。
刘混。
这落霞县,这乔宅,可真是热闹。
齐桉没心思去寻酒了,她上次从刘混手里只是侥幸得手,正面对上。
一个是身经百战的江湖杀手,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姑娘。她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只是少喝一壶酒,没必要惹祸上身。
……
清晨,一声尖锐的叫喊声惊醒了整个乔宅的人。
“尸……尸.体,尸.体,被烧焦的尸.体在门口!!!”
乔老爷第一时间派人报官,县衙的人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尸.体很快被搬走。
面对此事,乔老爷云淡风轻,此时郎中月正在帮他把脉,听见说“药再吃两日,身体即可痊愈。”
乔老爷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两日后正是佛会,真是神佛保佑,派郎神医来救我。”
“那日我必要多上香。”
乔宅的下人人心惶惶,今日门口的尸.体是乔宅的管家,县衙一直查不到凶手,如今死的人越来越多,指不定哪天街上躺着的烧焦尸.体就是自己。
后院几个打扫卫生的小厮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后天的佛会,我们也上山拜拜?求佛保佑我们。”
“活不干了?被老爷知道了,是要被罚钱的,每月的月钱就那么点……”
“那怎么办?”
“我替你们去。”
小厮们一筹莫展之际,墙角传来齐桉的声音,小厮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是乔老人的客人。
“你,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其中一个小厮指着齐桉,结结巴巴的指责。
若是她把刚才那些话传给老爷知道了,他们这个月的月钱估计不保。
“你要怎么帮我们?”另一个小厮,拉着刚才说话的,大胆的问出心中疑惑。
齐桉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着墙角,“拜佛即要烧香,你们把买香的钱给我,我替你们在佛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哼……在老爷面前一副大侠的样子,原是跟那些个江湖骗子一个德行。”
“嗯?我何时骗你们了?”
“你刚才问我们要买香的钱,谁知道你拿到钱之后,会不会替我们烧香,再说了你替我们求保佑,佛的保佑会落到我们身上吗?”
“就是就是!”小厮门附和道。
“那随便你们。”齐桉转身离开,她好心帮忙,不领情就算了。
然而没走几步,一个小厮追上了她,将几枚铜板递给她,“大侠,我不怕你骗,能否替我上一炷香,保佑我弟弟妹妹平安。”
齐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板,好奇的问,“不为自己求?”
“买香的钱不够。”小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行,把你弟妹的名字,住址什么的一并写给我。”
“好。”
齐桉收好小厮的东西,身后传来郎中月的声音,“齐姑娘不是对佛会没兴趣吗?怎么这是改变主意了吗?”
郎中月盘着腰间的玉佩,“还是与我一起去参加佛会没兴趣?”
“对,我改变注意了,我也怕死,我还要在落霞县多住一段时间,要是忽然死了,呵……我的师兄恐怕就要来找你了。”
“找我?肇兄找我做甚?”郎中月不明她是何时惹恼了齐桉,一日的功夫说法竟夹枪带棒。
“你猜。”
……
乔宅得不到师兄的结果,齐桉便上街在落霞县的酒楼都转了一圈,跟店小二,掌柜的,老板娘,凡是能问的,全部问了一个遍。
可惜毫无结果……
齐桉郁闷,手中的酒也不香了,难道师父还曾教过师兄辟谷的法子?
“姑娘,你原来在这里!”一阵欢快的声音在齐桉对面响起。
齐桉不耐烦的看去,“嗯?”
“哦,是你啊,恢复得挺快啊,几日不见,就能下地了?看来恢复不错。”
“那是,我身体强。小伤,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刚才的声音吸引来了酒楼里其他人的目光,这时都盯着齐桉这边看,李何为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叫来店小二,要了店里最好的酒。
店小二皱眉,“二少爷,您的伤还没有痊愈,喝酒伤身,大少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不是我喝,这是我的恩人,我请她喝。”
“恩人,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李何为自顾自的说着,齐桉心道不妙。昨天晚上她在乔宅见到了刘混的身影,此刻李何为的话早被这些喝酒吃肉的江湖人士听见。
是她救李何为的事情,瞒不住了,刘混迟早要找上她。
“是二少爷的恩人,好说,我马上拿最好的酒来。”
“不必了。李何为带我去你家中,拜访一下你父母。”齐桉打断店小二的话。
“诶……啊,这……”李何为脸上透露着别扭的神色。
“嗯?”
“去见我哥可以吗?我与父母关系不太好,此次受伤父母并不知道。”李何为露恳求的目光。
“可以,走。”
齐桉没问为什么连一个店小二都知道人受伤的事情,作为父母却不知道。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困窘,她也不好问道底,拿着剑跟着李何为离开,逃离审视的目光,齐桉才觉得舒服几分。
随着李何为出来酒楼,在街上转到了一家布店。
“你哥是布店老板?”
“不是,今天哥陪嫂子来挑选布料,但落霞县最大的酒楼就是我哥开的。”
看着李何为脸上骄傲自豪的神色,齐桉愣是按下了心里的疑问。
为什么说是哥开的,父母呢?
“哥,嫂子!”
齐桉算是看出来了,李何为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那日受伤的表现算不得是他的本性。
挑选布料的一对夫妻朝他们这边看来,目光里透露着担忧,“不是让你在家养伤吗?又偷跑出来。”
“嫂嫂!”李何为朝着罗裙女子而去,站在她身边对着一旁的男子说,“哥,我好多了。我已经在家里呆了好几日了,太无聊了,我本来是想去衙门的,后面在酒楼看见救我的恩人了。”
“恩人?”罗裙女子,朝齐桉看去,看见她手中的剑和一身简练干爽的装扮,走上前朝齐桉行礼,“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齐桉抱拳回礼,眼睛看向李何为身边的李大公子,悠悠开口:“听李何为说家中有上好的醉黄昏,比县城中所有的醉黄昏都好。如今已到用饭的时刻,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