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洗手间的最后一个隔间内，何丽丽死死攥着手机，面色不断变化。半晌，她打开手机， 定格的还是那个界面，一条短信“你真的不在乎吗？”。

    她编辑着回复短信：“我——”

    短信发出去后，何丽丽完全平静了，就像小孩子闹腾过后的筋疲力尽。不多时，手机铃响起，铃声消散的前几秒，她才按下接听。

    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女子和她边走边絮絮叨叨的大妈一起走进洗手间，大妈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拽着女子的衣袖悄悄道：“她是不是有……”大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病。女子轻轻撞了大妈一下，快闭嘴！

    何丽丽看着女子小心地从她身边经过，再看大妈，大妈连忙转移视线，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其实一眼就能被看出在偷瞄别人。

    她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不怪那两个人怕她，她的头发凌乱，眼睛红肿，眼球充满血丝，妆容已经花到可怕的地步，褐色的眼线因为流泪而在眼下形成两条较为分明的线条，身上的花裙子沾了血。她才发觉手上也有快干涸的血。

    大妈在一旁嫌弃地看着，这姑娘多大年纪洗手还哭，没见过血吧，这脸洗干净倒还挺好，就是有点凶相。

    先前的女子出来后看见大妈呆呆地站在那，边洗手边问咋啦。大妈才开始一通输出，刚刚那个女的叫我滚，她叫我滚？女子反应倒是正常，她猜也能猜到，大妈是一直打量人，然后碎嘴子惹人家生气了。

    “不是，哎我这次真没说话，我就看了她几眼，就你上厕所的功夫，哎你是没看见，她隔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说我看够了没有。咋地，我有啥不能看的，哎要是以前这情况我肯定大嘴巴子就上去了我这脾气……”

    女子打断：“快点回去吧咱们，求求你了姨。”

    大妈虽然脚上走着，还不忘损那人：“你是不知道啊，那她哭得哗哗的，配上她那个妆，我都以为是哪里的丑鬼……”

    两人的背影渐渐变小，何丽丽从洗手间另一侧的拐角出来，她额前的刘海滴着水，淡漠的眼睛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于永旭赶来的时候是中午，方伊提前告诉他这件事情，他带着做好的午饭过来。

    “怎么样？”

    方伊摇摇头，汪远还在手术室里抢救，流了那么多血，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丽丽，吃一点吧。”

    方伊打开饭盒，端到何丽丽面前，另一只手递过去筷子。

    “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他，对吗？”

    看着何丽丽魂不守舍吃东西的样子，方伊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们会帮你的，你别太担心。”

    但何丽丽似乎又激动起来，止不住地流泪，眼泪滴落在饭菜里，被她咽下。

    这一幕方伊和于永旭都愣住了。

    “你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病房外，两人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面卧床的汪远和陪在他身边的何丽丽。

    闻言，于永旭摇头：“我不如你了解她，在我看来，她是太伤心了，这很正常，是我的话……”于永旭没有再说下去，他握住方伊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她有些羞涩，明明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这种事情的，方伊暗暗给自己降温。应该是自己多想了，何丽丽那么在乎汪远，监控什么也查不到，可以被判定为意外，何丽丽也接受这个事实，把精力放在照顾病人身上，这些天衣不解带地陪着他。

    伤筋动骨不是小事，汪远的恢复十分缓慢，方伊也只能偶尔看望他，更多的是何丽丽的照顾，很难想象，放在以前，估计何丽丽会叫护工吧，亲力亲为不像是她的作风。

    很快，方伊不得不结束对他们的探望，不仅是因为开学后课程的忙碌，还因为她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