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老太太刚醒,左宗宝就去把自己想去各庄子对账的事说了。老太太很高兴,“我们宗宝就是长大啦,知道上进了。不过最近的庄子去一趟也得两三日,有些地方还要翻山渡河,眼下又值冬季,路上难行,祖母实在放心不下呀。”
“祖母,可我总有一天要去的呀。而且,各庄子管事肯定不会想到我这个时候去对账,就更能查出问题来。”
老太太心里明白,这一步早晚得踏出去,可想起当年儿子儿媳就是因为外出而遇难,她就难以做这个决定。
于嬷嬷在旁边道:“二爷心系家业,这是好事,老太太若不放心,可以多派些护院跟着,沿途保护便是了。”
“也好啊。你去把那几个身手好叫来。”
老太太刚发话,左宗宝就拦住了,“不用了,祖母,有您孙媳妇陪我去,比那几个护院可管用多了。”
于嬷嬷笑了,“是啊老太太,最能打的不已经在二爷身边了嘛。”
老太太再瞅瞅左宗宝这半边儿的肿脸,又心疼又无奈,“她的确是能打,也能护得了你,可就是她打你这事儿……”
左宗宝心虚的摸了摸脸,“我们这是,夫妻打架,床头吵,床尾和,过不了多久就消下去了。”
老太太无奈点头,“好吧,既然你决定了,祖母便替你安排,过两日启程。”
“祖母,不用您安排,我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就走。”
“啊?这么快呀?”
……
* * * * *
在左宗宝坚持下,他和邬玺玥一大早,便乘坐马车出发了。
老太太亲自到门前送行,望着马车离去,她又想起当年送儿子儿媳离去时的场景,不禁潸然泪下。
于嬷嬷宽慰道:“老太太放心,二奶奶虽说脾气不好,偶有动手,可那不过是夫妻间打闹,但有她在,二爷在外是绝吃不了亏的,她连毒药都能轻易辩识得出,这简直是上天所赐,专为保护二爷来的。”
听了这番话,老太太心里好受了许多。
* * * * *
“纵是总兵处死韩庭,韩庭也不悔今日之事。只可惜,他没有死。”
前厅中,韩庭跪于罗域面前领罪,但心中不甘。
罗域背对韩庭而立,只一日之功,他眼中布满了血丝,眼周青黑,却似熬了几夜的憔悴。此刻,他双手攥拳,下颚紧绷,对于邬玺梅,他比韩庭有更多的怀疑和顾虑。他昼夜苦思,就是不明白,她若是个杀手,为何要女扮男装在自已身边,这么久了,却一点儿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她究竟有何目的?更重要的是,她的杀人的功夫和手段是如何做到装的如此滴水不漏。
“属下已经去烟雨楼问过柳儿姑娘,她只在饮过大人递去的酒水后便晕了过去。这件事,属下问得出来,旁人亦问得出来。若此事传扬出去,大人还如何在北江镇立足?在军中立足?”
罗域不语。
韩庭膝行上前,“大人身负何等重责,难道大人忘了吗?大人非要为一小卒,就要辜负罗老将军,辜负罗家三位将军在天之灵吗?”
闻言,罗域紧绷的五官不住震颤,双手攥得更紧。
“韩庭身为罗氏家臣,誓死追随,断不容有人玷污总兵声誉。也望总兵能以大局为重。”说罢,韩庭匍匐在地。
罗域此刻想的与韩庭所担忧的,完全是两码事,但终归是为同一人烦忧。而这个人,无论她是何身份,有何目的,他都不想有任何人插手。
他狼盼回头,沉眼注视韩庭,“她的生死,自有我亲自决断,旁人不得插手。否则,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总兵……”
说罢,罗域换了口气,略显无力,“你且去吧。回营管好军中之事,暂时莫要回城。”
韩庭咬了咬牙,忍下心中不甘,向上一插手,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