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段如梭不动声色地将老人的名字圈了出来。

    “他就是个拐子佬，活到这个时候才死已经是便宜他了！”林梧愤愤地说。

    段如梭严肃地敲了敲桌面：”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是没什么证据，但是我亲眼看到过他给妈桑交付女童，两年前他自己还经常去红街玩，他要是好人，我下手也不会这么果断……”

    林梧缩了缩脖子：“警察叔叔，你去查查就知道了，我没必要骗你的。”

    接下来的陈述基本围绕林梧自己的心理活动展开，段如梭从头听到尾，再没有听到别的线索。

    唯一有用的就是他亲眼目睹了房东案凶手的犯罪过程。

    在段如梭的问话中不断细化当天的种种细节。

    等在外的两队刑警回来之后，段如梭将他和林梧的对话录音交给了众人。

    李警官听后震惊不已：“怎么可能是路清明？！”

    他们最开始请来审讯室的人就是路清明，也是最先解除嫌疑的那一个。

    李警官怎么也不敢相信，审讯室里那个十分正常的少年会是恶贯满盈的连环杀人案背后的凶手。

    但如果说他有能力骗过测谎仪的话，那这种心理素质确实符合他们对凶手的心理侧写。

    “我们也不能相信林梧的一面之词，当务之急还得找到路清明再次审问。”

    段如梭冷静地说道，私心里，他也不希望路清明会是杀人案的元凶，他们也曾调查过路清明的人生过往，走访了不少人。

    在同龄人的口中，对他都是赞不绝口的，师长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可惜他不将学习放在第一位，不务正业。

    三言两语便勾勒出一个鲜活肆意的少年人形象。

    能在初中毕业被福利院净身出户后凭借自己的努力打零工挣钱自付学费上高中，这种能力和魄力，成年后也会把自己照顾地很好。

    如果真的是凶手，那路清明的人生基本上就毁了。

    距离酒店第二起案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天色渐暗。

    警方全力调查着路清明的去向，自从房东死亡后，路清明就搬出了出租屋，学校被发生在附近的重大案件闹得人心惶惶，已经停课了一周。

    路清明住的都是些三无出租屋，不签住房合同的那种，很难探查到目前的住所。

    段如梭站在技术人员的身后，突然开口：“去查一查附近房租最便宜的几个地段，找来负责租房的人询问，网上估计没有相关记录。”

    很快，在警方的共同努力之下，他们将范围锁定在红街附近的一处平房之中。

    天色渐暗，昏黄的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

    行动队员们个个神情肃穆，抓捕对象极有可能已经从阿辉那里掌握了枪械，抓捕的难度将直线上升。

    他们身穿防弹衣，手持武器，悄无声息的向目标靠近。

    负责指挥的段如梭通过耳机低声下达指令：“各小组注意，准备行动。”

    这时，隔壁门走出一驼背男人，宽大的雨衣罩住半张脸，露出泛黄的皮肤。

    一出门，他就猛地哆嗦了一下，粗糙的双手在两臂上下搓了搓：“哎呀，呢个天点解突然间咁冻嘅？”

    男人又咒骂了一声，踩着水洼不急不慢地离开，双腿有些虚软，看起来一副刚释放过的模样。

    黑暗中十几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生怕驼背男人惊动了目标。

    所幸，男人并无所觉，低着头快速走出小巷，消失在街道尽头。

    队员们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在平房上，随着一声令下，十几人如猎豹般迅速冲向平房。

    门被猛地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许动！警察！”威严的喝声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

    然而，屋内却静得让人心里一沉。

    警员们快速散开，房间的灯也坏了，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来回穿梭，却只照见空荡荡的草席和随意摆放的破旧家具。

    段如梭探了探，薄被早已没有了温度：“离开怕是有一会儿了。”

    “不对。”随队的梁意摇了摇头：“应该是刚离开不久，这个房子四处漏风，基本丧失了保暖功能，从被窝出来基本就凉透了。”

    段如梭心中复杂，很快，他脸色一变：“不好！给他发现了！”

    说完，带头冲出门去。

    剩下的人没有犹豫，齐齐跟了上去。

    来到刚刚埋伏的巷口，熟悉的黑色雨衣被随意扔在地面上。

    李警官瞬间明白了什么，面色复杂，原来方才那个驼背男人正是由嫌疑人伪装而成的。

    凶手的心理素质还是超过了他们的预料，警方分明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却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

    临阵不慌不说，甚至近乎愚弄般大摇大摆当着他们的面直接离开。

    这胆识，这魄力……

    出警的几个分队成员心中都憋了一团火。

    霓虹灯在狭窄的小巷中洒下斑驳的光影，走出房门的路清明迅速将身上的外套脱去，侧耳听着后面传来的动静。

    隐在月光下的瞳色幽幽，没有选择不远处的任何一条岔道，而是踩着墙边破旧的木箱，双手一撑，便翻过了低矮的墙面。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快速混入人群较多的地方。

    这个小巷虽然遮挡物较多，但是城区的面积较小，如果在一对多的情况下，很容易被瓮中捉鳖。

    路清明也不急，耳朵贴在墙上数着脚步声。

    一、三、十……他有些懊恼，看来还是他做的不够谨慎，接下来只能委屈哥哥和他四处逃亡了。

    到侧面的岔口处，警察们分开行动，路清明扭头朝着一堵更高的围墙跑去。

    在接近围墙的瞬间，奋力一跃，双手准确地抓住墙沿，接着一个引体向上，双腿顺势攀上围墙。

    他俯身蹲在围墙上，微微喘着气，眼神中满是兴味。

    随后，路清明再次纵身跳下，在落地的瞬间翻滚卸力。

    不巧，落地的小道刚进来两名警察，看见他鬼祟的身影立马跟了上来。

    路清明也不慌，他在晾衣绳下灵活地弯腰穿行，各色的衣物在他身边轻轻摆动，时不时抽下一件往后扔去。

    又一个急转，他沿着一条弯曲的小道飞驰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小巷的深处，只留下一片晃动的衣架。

    “艹，这小子太能跑了吧。”

    追了十几分钟，身上还挂着好几件衣服没来得及扯下的警员没好气地说道，眼睁睁地看着路清明钻进一个小门，消失在一片小花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