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们之间是否是男女爱情，他们都会这样相互依靠、互相安慰。从三百年前开始，从隔着桃花盛开的窗户对望开始，从那个报恩的妖怪和那个骄横的小姑娘开始。

    “相柳，”小夭说，“‘春日和风，夏日霜雪，秋日月盈，冬日炭火’——你好像就是我所爱、就是我所需。”

    轻轻抚摸她发丝的手掌一顿，相柳垂眸看向小夭，声音轻缓，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那我……很荣幸。”

    小夭仰起脖子看他：“你呢，不跟我说两句好听的话吗？”

    相柳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嘴角：“极北之地冷心冷情的妖怪，可不擅长说什么好听话。”

    小夭不置可否，眼睛微弯：“让邶来说也一样的。”

    〖必须说，你逃不掉。〗

    【……你啊。】

    相柳缓缓开口，貌似不情愿，说出的话却温柔而坚定：“我只为你——有处可去、有人相依、有力自保、有人相爱，护你一生安乐无忧。我的……小夭。”

    目光剧烈震颤起来，细碎的水光浮上眼眸，小夭忙眨动了几下眼睛，然后扭头抱住他的脖子：“真是……”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接着说道：“真是要命的大妖怪呢。”

    相柳轻笑，轻轻搂住她的背：“是啊，我这个大妖怪有九条命，你想要几条都可以。”

    “不许胡说！”小夭捏起拳头在他背后装模作样捣了一下，“每一条命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很珍贵的，你命多也不可以拿它开玩笑，记住了没有？相柳！”

    听她说得认真，相柳也不忍心逗他，同样认真回答：“好。我不会再拿性命这种事做口头玩笑，我还是好好保护你——好吗？”

    小夭这才哼哼两声：“算你识相！”

    相柳低低地笑起来，胸腔微微颤动着，连带着小夭也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

    “别笑了你。”她缓声抱怨，“听到我皮都麻了。”

    “好好好。我给你‘揉皮’……”相柳一下一下抚拍着她的背。

    月下静谧，花落纷纷。

    翌日。精神抖擞的小夭推开门，发现相柳已经又离开了朝云峰，玱玹正等在凤凰树下，见她出来，招手唤道：“小夭，你可算醒了。”

    小夭走过来：“哥哥，你今天没去陪外爷？”

    玱玹不急着说正事，而是围着她转了一圈，欣赏她红润的面色，打趣道：“怎么着，春心萌动之后，整个人都年轻了？”

    小夭羞涩了一下，立刻跳脚，板着脸道：“什么叫都年轻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年纪很大吗？”

    玱玹笑眯眯的：“你年纪当然不大，但是说小时候，我可是很难见到你现在这么娇俏的样子。哎哟，这感情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呢……”

    小夭恼羞成怒：“一个是你大哥，一个是你妹妹，你再说？！”

    “对哦。”玱玹故意搞怪地撅嘴，“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妹妹，两个人在一起，就抛下我一个孤家寡人哟……”

    看他这般装作哀怨，小夭忍不住笑出声：“好了你，你明知道我们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三个可是朝云峰上仅存的亲人了。”

    玱玹见状也不再装下去，而是笑着感慨：“你们这两个在一起，我是有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我一直担心，如果哪一天大哥娶了皓翎的贵族女子，你嫁给了别的男儿，我们三个还能似从前的样子吗？”他看向小夭，“现在好，你们两个在一起，能方便我将你们两个都留下来。”

    他看得很开，只要能与他在乎的人在一起，他并不在意以什么方式、以什么名义。

    想到这里，玱玹彻底丢下心中的大石，好奇问道：“小夭，你和相柳哥两个人，到底是谁先对对方动了那种心思？”

    小夭：“……”

    玱玹：“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不好意思？我脸皮可是厚得很……”小夭脸上露出点苦恼的神色，“我还真不知道，或许……”

    玱玹接道：“或许，你们早已心意相通，只是——爱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