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多次踏入过北国的宫廷,但对于这南国的皇宫,他确实未曾深入涉足过,特别是这座大朝会殿,往昔仅仅只是从远处遥遥观望罢了,从未获得过亲身立于其中的契机。然而今日被拉入殿内定睛一瞧,却发觉这里似乎也并无特别之处。
仰头望去,只见横梁之上精雕细琢着飞龙舞凤之图案,活灵活现、呼之欲出;一根根红色巨柱高耸入云,巍然屹立,仿佛支撑起整片天空一般雄伟壮观。整座大殿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而大殿两侧,则整齐排列着由纯金铸就而成的各种祥瑞异兽雕像,它们姿态各异、威风凛凛,与北国皇宫相较而言,此处更多了几分精致细腻之感,少了那么一些粗犷豪放之气。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两座宫殿之间倒是存在着一种共通的氛围,那便是权力所带来的独特气息。这种气息异常清晰可辨,其根源正是端坐于龙椅之上的那位人物——他曾两度挥师北上征伐北国,致使对方不得不偃旗息鼓、请求议和;又数度领军西征西蛮部落,成功拓展了南国疆土,迫使西蛮龟缩至偏僻一角。普天之下众人皆知,唯有他方才堪称这世间权势最为显赫之人!
大朝会上,群臣肃穆而立,气氛庄重严肃。今日的主要议题无疑与使团归京紧密相关。当鹤远将一路经历娓娓道来之后,礼部官员恭恭敬敬地呈上了来自北国的国书。
站在陛下面前的主笔太监杨公公,手持国书,声音洪亮地开始宣读起来。这份国书中的言辞,虽然表面上看似寻常,但细细品味之下,却不难察觉其中隐藏着一丝示弱求和之意。
那些精于笔墨、善于咬文嚼字的文官们,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们心中暗自窃喜,纷纷高声呼喊“万岁”,对陛下百般奉承迎合。一时间,朝堂之上谀词如潮,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军机处的诸位大佬。他们面色沉稳,眼神坚定,对于文官们的谄媚之举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喜悦之情。因为他们深知,眼前的局面并非仅凭口舌之争就能得来,而是无数军中儿郎浴血奋战、以生命为代价所换取的成果。这些铁血硬汉们用自己的勇气和忠诚,扞卫了国家的尊严与安宁。此刻,他们的内心充满了自豪与骄傲,同时也更加明白肩头责任之重大。唯有继续保持警惕,不断提升国力,方能确保国家长治久安,永享太平盛世。
那位站在权力巅峰、俯瞰众生的男子,其面庞之上已然难以遏制地流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欣喜之意,但转瞬间,他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强大自控力迅速恢复如初,重新展露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静静地聆听着下方诸位臣子们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以及歌功颂德之声。然而,他的目光却极为隐晦地快速扫视了一番位列于下的众多臣工。当视线移至队伍的最后方时,稍稍停顿了片刻,待看清那个小家伙的面容之后,不知为何,他原本有些躁动的心绪竟莫名奇妙地舒缓了几分。
只见他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一旁的杨公公立刻心领神会,赶忙从怀中掏出另一封诏书,紧接着,便用那种略带尖锐的嗓音抑扬顿挫地诵读起早已拟定好的诏文来。此篇诏书所着重阐述的内容,乃是关于对此次出使团队成员们的赏赐与褒奖事宜。
大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心里清楚,归国之后通常只是按例给予一些赏赐罢了,所以诸位大臣对此并未过多关注。他们真正期待听到的,乃是对于吴晴的奖赏。然而,当杨公公将整份诏书宣读完毕,却始终未曾提及吴晴的名号。那些胆大些的官员开始彼此交换眼色,目光交汇间传递出相同的疑惑:为何迟迟未闻吴晴之名?
此刻,接受封赏的众人已然恭敬地跪伏于殿堂之中,叩头谢恩。直至圣上示意他们起身,方才站直身子。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高呼:“吴晴!”
刹那间,偌大的宫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陛下缓缓开口。
吴晴闻声来到大殿中央。
“微臣在此。”他躬身行礼道。
刚才还相互对望了几眼的大臣们,此刻再次对视起来,他们心领神会——终于等到了,陛下针对吴晴的赏赐即将揭晓。
“京畿处的事务,务必用心处理好。”陛下坐在龙椅之上,神情肃穆,语气沉稳而坚定地说道。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够穿透一切迷雾,直达人心。
陛下的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瞬间传遍整个朝堂。众人皆知,这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嘱托,更是对吴晴能力的高度信任和认可。它意味着吴晴将肩负起更为重要的责任,成为京畿处的关键人物。
还没等吴晴来得及谢恩,陛下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吴晴听旨!”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砸落在每个人的心间,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吴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答道:“臣吴晴听旨。”他的声音清脆响亮,透露出无比的忠诚与敬意。
紧接着,陛下宣布道:“吴晴,此次你出使他国,不辱使命,成功扬我大国之威,实乃大功一件。今朕特封你为一等男爵,位列正三品。望你日后能继续为国效力,不负朕之所托。”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说是炸了锅,其实也只是几位位高权重的朝中大佬在私下里交头接耳,但他们脸上惊讶的表情却难以掩饰。而其余群臣则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惊叹不已。
要知道,正三品可是极高的官阶啊!在整个南国历史上,如此快速晋升至正三品的例子可谓凤毛麟角。更何况,吴晴的父亲吴道子,身为京畿处的执掌者,也不过才是正三品而已。如今,吴晴竟然在短短时间内从一个小小的五品员外郎一跃成为三品男爵,这样的跨越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人羡慕嫉妒恨,觉得吴晴运气太好;有人则开始揣测陛下此举背后的深意;还有人担忧吴晴是否真的具备相应的能力来担当如此重任……。
伴随着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必谢恩了。”这句话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使得在场的诸位臣子们可以稍微的放松放松。紧接着,杨公公那独特且尖锐刺耳的嗓音传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听到这话,众多大臣们赶忙向圣上请安行礼之后,方才井然有序地朝着殿外缓缓退去。
就在他们刚刚迈出殿门的时候,无论是那些熟悉吴晴的还是对其并不了解之人,皆不约而同地上前与他寒暄问候起来。这些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吴大人”、“小吴爵爷”之类的称呼,一时间令吴晴应接不暇,有些手忙脚乱。
幸运的是,就在吴晴感到焦头烂额之际,吴道子及时赶到了现场。看到吴道子出现,周围的人群立刻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吴道子仅仅是神色淡然地对吴晴说了一句:“我在家里等你。”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吴晴独自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那些方才刚刚散去的官员们,犹如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一般,再度迅速地聚集到了一起。他们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相互打着招呼。要知道,这些原本官阶低微、品级不高的官员,如果不是像今天这样盛大的朝会,平日里根本没有多少机会能够亲眼目睹圣上的龙颜。而在这群人中,尤以太子和四皇子两派的人占多数。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是那两位尚书曾经的部下,由于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所以此刻都拼命向吴晴表示友好。
说时迟那时快,第二个前来解救吴晴于困境之中的人竟然是杨公公。只见杨公公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独特而略带沙哑的嗓音,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当众人终于看清楚来人正是杨公公之时,刚才还紧紧围绕着吴晴的一众官员,这才开始慢慢地四散开来。
等到人群完全散去之后,杨公公这才压低声音对吴晴说道:“小吴大人啊,陛下特意吩咐老奴过来送送您。”听到这话,吴晴连连说道:“岂敢劳动公公大驾!”与此同时,他的手如同变戏法般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面额高达五百两的银票,然后趁着旁人不注意,极其自然且不着痕迹地将其塞到了杨公公的手中。
杨公公满脸惶恐之色,连连摆手推辞道:“哎呀呀!小吴大人您可真是折煞老奴了!如今您贵为正三品男爵,更是京畿处同知,就算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万万不敢收受您的钱财啊!”
然而,吴晴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那张银票便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径直飞入了杨公公的衣袖之中。随后,他迅速伸出右手,紧紧按住了杨公公的手臂。
见到吴晴如此坚持,杨公公心知再拒绝下去恐怕会惹恼对方,于是不再推脱,反而恭恭敬敬地向吴晴行了一礼,说道:“既然小吴大人一片好意,那老奴就却之不恭了。请小吴大人放心,日后老奴定会尽心尽力。”言罢,杨公公转过身去,缓缓推动着吴晴的轮椅,朝着宫门方向稳步前行。
有杨公公在旁陪伴并推动轮椅,确实带来了不少便利之处——沿途再也没有人敢前来打扰吴晴。想必陛下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特意派遣杨公公前来相送。对于吴晴而言,花费这区区五百两银子便能换来片刻安宁,实在是物超所值。
就在与杨公公闲聊之际,吴晴不经意间得知,在自己离宫外出的这段日子里,陛下竟然常常挂念起自己。正当他想要进一步询问详情时,忽然察觉到杨公公的步伐逐渐放缓下来。他心生疑惑,定睛向前望去,只见一名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前方,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前方等待着他的人,乃是整个南国官场上权势滔天、位列三甲之人——南国宰相,亦是他的授业恩师,莫若的生父,赫赫有名的莫名莫大人!
待得距离渐近,吴晴赶忙躬身施礼,口中尊称道:“学生拜见老师。”与此同时,一旁的杨公公也赶忙行礼拜见,并言道:“老奴参见宰相大人。”
莫名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杨公公退下。然而,杨公公似乎略有迟疑,依旧恭谨地回应道:“陛下吩咐奴才护送小吴大人出宫。”
莫名面色平静如水,缓声道:“出宫之路,本官自是知晓。”言罢,那杨公公似还有话欲说,但在莫名凌厉的目光扫视之下,只得硬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语,转而向吴晴说道:“小吴大人,老奴稍候会前往您府上宣读圣旨。”语毕,便悄然无声地退至一旁。
起初,吴晴本欲自行推动轮椅前行,岂料莫名竟直接伸手握住了轮椅把手,缓缓推动起来。吴晴见状,急忙开口道:“这如何使得……”可话未说完,就被莫名轻轻按住肩膀制止。随后,莫名像是陷入回忆一般,自顾自地感慨道:“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莫名的这声感叹,却让吴晴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么多年的意思有很多,他老了,莫若也去北国多年,吴晴如今也步入了官场。一时间吴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
“老师,对不起。”
吴晴的这声对不起,说的相当诚恳。当年若不是吴晴,莫若也不会去了遥远的北国。
莫名没有接过吴晴的话,而是说道:“我当时刚调入京中,第一次参加朝会,散朝时就是从这里走,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这个树,才与墙一般高。这墙也比现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