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当年的事情,赵琚多少有些心虚。两人初见之时,他阴差阳错中了算计,不得已拿她做解药。
那时皇子之间何止是暗潮汹涌,明面上的冲突也不在少数。他表面韬光养晦,实则一心扑在夺嫡之事上。
其他兄弟看不上他,只当他威胁最小,但该有的防备也一分都没有少。
他怎么知道,这妖精会不会也是别人设下的圈套,想在他身边安插个眼线。
后来调查清楚,知道只是个巧合之后,又觉得像那样也不错,何必横生枝节。
直到后来对着妖精上了心,让林姑姑去花房,除了行事方便之外,也是保护与监视。
“当年朕决定离京之前,也不知还会不会有回来的那一天,朕又怎么舍得,将你置于危险之中。”
“若大事不成,留在花房虽然清苦,但也还能安稳度日,没成想你竟惦记至今。”
“那我不该惦记吗?”季寒苏反口问道。
“您口口声声为我好,为何就不能问问我愿不愿意?又怎知我不愿陪在您身边?”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您一句话都没说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宫里。”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您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便是到了现在,您更看重的也是皇后。和我说得再好听,也比不上您和她是正经夫妻。”
“可情之一字,从来就不讲究什么先来后到。”
“我私心里总是想着,要是能像于昭仪和李美人那样,有家族可以依靠。想要离您再近一点,是不是就没这么难了。”
不是想要看她吃醋吗?她就吃给他看。
只要让他以为,她做下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嫉妒。那赵琚对她的底线,便会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就像宫里供着的那些御猫,最得宠的那只名叫秋水,常常将那些一般得宠的小可爱,挠得浑身是伤。
赵琚会叮嘱责怪照顾的奴才,也会心疼的让兽医好好照顾。但仍旧最爱那只秋水,十回里头有八回,都是将她抱在怀里疼爱。
从未想过干涉爱宠之间的霸凌,也不曾吩咐管事太监,将秋水与别的御猫分开。唯恐只有她一只猫,会觉得寂寞。
说穿了,不过是几只御猫的官司,影响不到他身上。甚至为了争夺他的宠爱,这些御猫还越发的粘人撒娇。
后宫里的女人,和那些被圈养起来的御猫相比,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皇后满心以为自己是赵琚的妻子,根本就不懂母仪天下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人最会权衡利弊,皇帝更是如此。而皇后能带给赵琚的好处,已经不多了......
赵琚心里当真是欣慰,这么多年的娇惯,总算是有了点回报,不容易啊。只是欣慰过后,又免不得有些头大。
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非和皇后之位过不去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不能有点儿耐心?
不过提起李美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厌恶。那天的事情,他已经着人调查清楚。
照容的目的是在皇后与这妖精身上,想要一石二鸟,结果却是将自己套了进去。
由始至终,都未想过将景珩牵连进去。
照容的性子他最清楚,即便是为了报复皇后,也不会用这种违背人伦的法子。
一则是因为了解他,二则是因为她心里明白,只要皇后倒台,景珩成为太子的机会,便微乎其微。做得太多,百害而无一利。
至于李美人那个蠢货,心思恶毒不算,还被一个奴婢耍得团团转。李博约这个老东西倒也乖觉,知道这事儿后立刻入宫求见。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用李美人的性命,外加一份名单,让他同意不再追究。
若非如此,他犯下这样的大罪,哪里是禁足降位就能了了的。
只等几个月之后,事情平息下来,再让她悄无声息的病逝即可。
唯独何珍儿身边那个,名字叫做粉蓝的宫女,竟然轻而易举的搅动风云,差点废了他的儿子。
即便是剁成肉泥,丢到山上喂狼,也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好端端的,你提她们做什么?李美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你不必在意。”
“朕喜欢谁,想要立谁,从来不在意家世。”
这话说来也没错,毕竟他是大乾最尊贵的人。所有人都是他脚下的臣子,再怎么显贵也显贵不过他。
“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提就是了,原本也没什么好提的。”
看来于昭仪逃过一劫,得宠与不得宠,有孩子与没孩子,完全是两种结果。
这一波她一石三鸟,算得上是血赚。等到皇后撑不住的时候,后宫无人再能与她相争。
至于宫外那些小丫头,就更没有这个本事了。
门外传来响动,高程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将一碗冬寒菜粥和几样小菜放到桌上。
“娘娘胃口不好,奴才让小厨房炒了一碟子冬笋肉丝,还有几样清脆爽口的小菜,还请娘娘将就着用几口。”
说了这么会儿话,季寒苏也是有些饿了。不过也就看了一眼,一言未说但意思昭然若揭。
赵琚无奈的抬起手,高程立刻将粥递到他手上,然后低眉顺目的站在旁边,帮着赵琚夹菜。
“冬天能吃的青菜不多,朕亲自喂你,可别再挑了。”
季寒苏勉为其难的张了张口,让赵琚伺候着将整碗粥都喝完,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也就是您我才给几分面子,要是换做别人,才不吃这些。”
赵琚笑道,“咱们贵妃娘娘的面子大,当然不能随便赏人。”
“什么时候再给景昊添个弟弟妹妹,这面子也就更大了。”
季寒苏转身勾上赵琚的脖子,“好啊,只要您有那个本事,臣妾再给您生十个皇子都没问题。”
赵琚直接抱着她起身,转头往里走去,“朕这就让你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