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酸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玉锦是我最疼爱的小儿子。我这心里一高兴,她们误以为我晕了。哪能不嫁,你这不是叫你爹着急吗?”
重点在后半句,哪里是你想不嫁就不嫁的。
“以后若还有人胡言乱语,说我克人,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唐静荣这话,明显是在给颜老婆子递台阶。
前世,你们偷我女儿,藏我儿子,谋害我性命,吸干我爹的钱财,今生,咱们就慢慢清算吧。
颜老婆子那张脸僵硬得如同戴上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面具:“我家玉锦能娶到你,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怎么可能克人呢。赶紧拜堂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亲闺女,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
按照前世的轨迹今夜,颜玉锦不会踏入新房,明日等待唐静荣的将是又一场残酷的战斗。
唐静荣卸下头上的珠钗,打了一盆水来洁面。她端着水,正准备进房时,忽然瞥见窗前有一团黑影。
唐静荣蹑手蹑脚地放慢脚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前世,颜玉锦一夜未归,她独自在屋子里坐了一宿。
心中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时而感叹自己命不好,大喜的日子婆婆却晕倒了;时而思念失踪的娘亲和弟弟。时而又紧张地思索等会儿颜玉锦来洞房时,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唐静荣的思绪纷乱如麻,整夜都在胡思乱想,完全没有留意到窗前是否有人。
那么,此刻在窗前偷窥的人会是谁呢?
夜色如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唐静荣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但她有一种直觉,仿佛那人正透过黑暗凝视着她。
“唉……”
随着一声轻叹,窗前的人如鬼魅般一闪而过。唐静荣只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凉风吹拂着她的脸颊,那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若非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若有若无的松柏香,唐静荣几乎要怀疑那人是否真的来过。
此人会武功,还是个男子,从那淡淡的香气来判断,他的家境颇为殷实。
唐静荣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位男子,可那股淡到抓不住,风一吹就散的香味却给她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
猜不透就不猜。
唐静荣思绪如乱麻,死去 58 年,如今重来一次,竟感觉自己像是在旁观他人的故事。
唐静荣决定先睡一觉,毕竟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好身体,何谈报仇雪恨。
黎明的曙光才刚刚崭露头角。
一道刺耳的声音便在窗前响起:“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懒觉,真把自己当小姐了。婆母都起床了,还撅屁股呢。”
唐静荣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夜色,心里明白颜如红这是来找她麻烦呢。
唐静荣没有起床,也没有搭话。颜老婆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婆婆,颜如红又没点名道姓骂她,她不予计较。
“懒妇进门,家破人亡。哪家的新嫁媳不是早早起来收拾卫生,洗衣做饭以显示贤惠,表示娘家教养的好。”
颜如红见唐静荣没动静,捏着嗓子说:“噢,我忘了,有些人啊,有爹生,没娘教。这没娘的孩子就是缺少教养……”
“哗啦”——
唐静荣面无表情地拿着恭桶,对着空气拍了拍手,然后捂着鼻子后退一步。
“天还没亮,哪来的脏东西在门口叽叽喳喳,扰人清梦。”
“啊~”杀猪般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刺激着人的耳膜。颜如红的尖叫声中,还伴随着她张大嘴巴的动作,挂在头发上的尿液顺势滴进了她的嘴里。
她又呕又吐,一边呸呸呸……
“贱人……贱……贱人,你竟敢用尿泼我!”
其他屋子的灯也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颜老婆子听到女儿被人泼了尿,急匆匆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唐静荣,你这毒妇……怎敢如此!我的如红啊!”
颜老婆子本想上前,还没走到跟前,就被颜如红身上的尿味熏得后退了几步。其他人也纷纷后退,生怕身上沾上尿骚味。
“娘,唐静荣刚进门就拿尿泼我,这样的毒妇快叫玉锦回来打死她!”
颜老婆子既心疼颜如红,又怕沾一身尿,她阴沉着脸对李桂花说,“桂花,快去厨房给我拿根棍子来。不用玉锦动手,我亲自来收拾这个小可爱!”
李桂花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小跑着去拿棍子。
颜家人天还没亮就闹得鸡飞狗跳,把邻居都吵醒了。有人披着外套出来,伸着脑袋在颜家门口张望。
篱笆网根本挡不住人们好奇的目光。唐静荣见状,不慌不忙地说道:“敢问婆母,静荣何错之有,刚进门婆婆就要打我。”
颜老婆子咬牙切齿道:“小可爱,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
“婆婆明示,静荣究竟做错了什么。”
颜老婆子拿着烧火棍,作势要向唐静荣砸去:“好你个小可爱,伶牙俐齿!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