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静荣见无人应答,便添油加醋地说道:“村子里也有许多外村嫁来媳妇。试问有哪个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大姑姐就站在窗口喋喋不休地叫骂?如果你们是我,难道不会害怕吗?难道不会拿尿泼那邪祟吗?”
“泼!”
“泼邪祟!”
“就是,哪有大晚上跑弟媳窗口骂骂咧咧的!”
“是我,我也以为是邪祟。”
“我也泼。”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事情一旦和自身利益产生瓜葛,吃瓜群众也不能淡定了。
唐静荣拉着村里的小媳妇一起下水。这些小媳妇进门后有受婆婆气不敢吱声的,有被丈夫姐姐、妹妹欺辱不敢说话的。
唐静荣做了她们不敢做的事,说出她们说不出口的话。
唐静荣没错!
错的是邪祟!
颜里正被唐静荣一番捧,又见在场小媳妇们情绪激动,也不好再帮着颜如红,他咳嗽一声:
“既然进了颜家的门。就要孝敬公婆,尊敬兄嫂,跟大小姑子好好相处。颜唐氏,你好好过日子,今天早晨这样的闹剧不要再发生了。”
唐静荣在心里把颜里正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问候完她又恢复了恬淡的模样。
“里正叔说的对。您铁公无私,溪水村在您的管理下,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不敢造次。静荣刚来,闹了笑话,以后只要不是吓人的事,静荣绝不会再像今日这样惊慌失措了。”
潜台词,颜家人不惹我,我暂时不会收拾她们。
但颜家的的尿性,不可能不惹她的。
“好了,都散了吧!天色不早了,都回家烧锅吧!”
随着里正发话,人散去。
颜老婆子指挥唐静荣干活:“你大姐身上的尿是被你泼的,你去烧一锅热水给你大姐洗澡。”
唐静荣假装询问了一下颜家的厨房在哪,坐在她曾坐过多年的锅台前烧水。
颜如红,今天就先收点利息。你偷走我女儿这笔账,咱们来日慢慢清算。
你可别像个纸糊的灯笼,风一吹就破,死得太早。不然,老娘的快乐从何而来?
水烧开了,颜老婆子又指使唐静荣去做早饭。
“按规矩,新媳妇进门第一天要做饭。唐氏,你一进门就往你大姐身上泼尿,以后可不能这么蛮横了。还不赶紧去做饭,你要是再不贤惠些,小心我儿休了你。”
“婆婆,我拿尿泼大姐那事里正叔都说了是误会,婆婆现在说我泼辣,是对里正叔的裁决不满吗?”
你说我泼辣,那我便说你不服里正管教。
“谁说我不满了?”颜老婆子被噎得说不出话。
唐静荣表面恭敬,言语上却丝毫不让步,“按大夏律法,女子只有犯了七出之条才能被休。婆婆以后莫要轻易把休妻二字挂在嘴边。不然别人不会说您不懂法,他们该说颜玉锦不懂法了。该说他两年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只会耍嘴皮子,还不赶紧去做饭。”
“是,儿媳这就去做饭。”
希望你能吃得下去!
多年的婆媳相处,唐静荣算是把颜老婆子看透了。
上一辈子,她辛辛苦苦起个大早做了一桌子菜,颜如红说菜相难看像猪食;颜老婆子说她放油太多是个败家精;颜老爷子说太淡了没味道。
李桂花端着饭碗眼里含笑不说话。
只有唐静荣低着头,听着她们一家把她贬低的一无是处。她们一边说饭菜难吃,一边拿起筷子飞快的夹菜。连汤汁都没给她留一口。
这一次,我叫你们好好吃!
唐静荣没有像上辈子那样精心做早餐。她随意切了几个红薯,抓了一把米,没有捡米里的沙石和稻子。
从菜园子里薅了一把豆角摘了几颗白菜。炒了一盘小青菜,一盘豆角。
红薯,豆角等食物是从京城传来的。据说是某个大臣的女儿庄子上种出来的。
朝廷推广种植之后,现在大多数老百姓也能解决温饱。不像从前一天只吃两顿饭,每顿还很稀。
唐静荣将饭菜端上桌,叫颜家老小吃饭。
颜如红一口咬下去,脸都变了:“这米汤里怎么有稻粒?”
颜老婆子也不满:“这盐不要钱吗?小白菜这么咸!”
“真是不会过日子,这豆角里的油够家里吃好几天了。”
颜如花不像颜如红大嗓门,她说话不紧不慢,温声细语,“从前听说你贤惠,绣工了得,还会做饭。怎么和传闻不符?”
唐静荣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
“二姐,你在溪水村都听说我擅女红会做饭,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知道我做饭好吃,你吃不惯不该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至于大姐说汤里有稻粒,我想起某位圣人说一饮一食当思来之不易。稻米难道不是米吗?怎么就不能吃呢?”
颜如红:“……”
颜如红给颜如花递眼色,我不行换你上。颜如花假装没有看见,暂时斗不过这个小贱。人,还是不要给她得罪狠了。
颜老婆子见两个女儿都败下阵,亲自上场:“这菜烧的喂猪猪都不吃。”
“婆婆说笑了,我们是人,怎么能跟猪比呢?猪吃什么啊??脏的臭的馊的,野草。我们人类精心烹制的食物,猪不吃是因为它吃不惯。野猪品不了细糠,那下贱的玩意只配吃人剩下的哪里懂得食物的好坏,自然是不会吃人吃的东西。”
颜老头子脸上火辣辣的,总感觉唐静荣话里有话,像是在骂人,又好像没骂。
到底是不是骂人他也感觉不出来,总觉得这话不对劲。
“这菜太难吃了。不如你大嫂,你娘家没把你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