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番子来了。”
\&郑游击,督主下令,赶紧让本地人在城墙下面集合。\&
传令兵话说完,没等郑芝龙回应,就骑马飞奔而去,尘土飞扬,赶往下一个地方送信。
\&大哥,你不是说不抓俘虏,不接受投降吗?\&郑芝凤不解地问。
\&只是召集本地居民而已,哪有提过接收俘虏或者接受投降的事?\&郑芝龙回答:\&听说前几天那猛烈的攻击,没能成功,咱们损失了不少士兵和将领。\&
郑芝凤恍然大悟,\&是用百姓当挡箭牌,攻打城池吗?\&
\&他们,还算得上是百姓吗?\&郑芝龙沉声说道,\&记住,这样的话别再说了,照我的命令做,催促手下快行动,不要再随意杀人了。\&
……
墙角边,特勒布少尉靠在那里,慢慢地翻开日记本,笔尖游走在纸上,记录下这个不平凡的日子:
今天已经是明朝军队包围巴达维亚的第十七天了,我预感到时间不多了,不知道我们还能坚守多久。
明朝的舰队已经到达岸边,封锁了港口,但我的心并没有起波澜,因为我们有坚固的炮台,物资也很充足。
总督大人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坚守住,援军会来的,也许能迫使明朝军队寻求和平。
和平的谈判怎么迟迟不来?长官试过了,结果只是城外多了几根旗杆,上面挂着以使节名义死去的神父,只有他们脖子上的绞索说明了明朝军队的回答——只有战斗。
两天内,明朝军队摧毁船只,突破堡垒,夹击之下,炮台失守,城门被轰开,但是我们的要塞坚不可摧。
三天来我们顽强抵抗,屡次挫败他们的攻势,让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总督以为和平的曙光初现,再次派出使者,城外的旗杆又添上了新的旗帜。
大家心里其实已经不再抱有谈判的想法,或许当我们挥刀冲向华人区的那一刻,和平就已经成了泡影。
接下来的几天,明朝军队挖土围城,我们既担心又有些庆幸,怕的是他们围而不攻,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
庆幸的是按照总督的计划,仓库里粮食充足,一年内不用愁,如果管理得好,支撑两年甚至三年也不是问题。
因此,妇女儿童都被动员起来,在城里开垦荒地种植,每一颗种子埋进土里,都带着希望和生存的渴望。
然而,现在想想,那些希望已经变成了奢望,还没等到围城结束,战火就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本地人在刀剑的威胁下,背着泥土和石头,像潮水一样涌向城墙。
我们奋力作战,但敌人似乎无穷无尽,恐怕周围的本地人已经被全部征用了。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本地人的数量如此之多。
直到那些本地人的身躯和泥土混合在一起,铺成了一条通往城墙顶的道路,才意识到战争的残酷达到了极点。
城墙失守,街垒沦陷,总督府危在旦夕。
布朗尼少校不见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但如果他还活着,恐怕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明朝军队正在一栋栋房子搜查,就像我们以前做过的那样,复仇的火焰在燃烧,战斗,我们已经输了。
宁可在战场上战死,也不愿意屈辱地活着,只希望上帝能怜悯那些无辜的妇女和儿童。
特勒布少尉还没来得及写下最后一笔,明朝军队的炮声再次响起!
很快。
张武勇把总带领队伍冲了进来,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少尉倒在地上。
接着一刀砍下,头颅与身体分离,伴随着一声怒吼:
\&跟我冲锋,杀!\&
少尉的热血慢慢渗透进了纸张,就像过去唐人街被染红的悲惨景象,现在换成了巴达维亚笼罩在这片深红之中。
“将军,巴达维亚几乎全在我们控制中了,现在正在清除剩下的敌人。”
“好消息,继续清扫工作。”
东江镇的副将陈大人沉声说道,“为什么说‘几乎’,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攻克?总督府吗?”
“不是的,将军,总督府已经被我们占领了,是教堂还没有攻打下来。”
亲卫头越来越低,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陈副将一脚踢开了亲卫,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犹豫?他们屠杀唐人区时,可曾对妇女儿童手下留情?”
“立即铲平那个地方,不必心软,无论是老人、妇女还是小孩,甚至蚂蚁,都不能幸免。”
“遵命,将军。”
巴达维亚教堂外面,炮火轰隆,震撼人心。
雨化田轻轻摸着箱子里的金银,掂量了一会,又不再理会,冷冷地说:
“快把胜利的消息传回京城,巴达维亚周围的区域已经清理完毕,移民的船可以马上出发了。”
“城里搜到的财宝,按照规定奖给士兵们。”
“城乡的尸体急需处理,防止瘟疫蔓延。”雨化田的语气不容反驳。
陈副将脸上露出难色,勉强答应。杀戮容易,清理却困难,两者差别巨大,但作为职责,不得不做。
“调动军队,摧毁红毛夷附近的据点,趁着他们虚弱,一举消灭。”雨化田的话坚定有力。
“督主英明。”
“以前郑和太监南下威风八面,两百年后,有人忘记了大明的强大,今天就用红毛夷的血,让他们回忆起来。”
雨化田的言语中透露出霸者之气,“南洋,大明又回来了!”
“以前有郑和留名青史,现在有督主在南方威震四方!”陈副将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你呀,真是。”
……
捷报八百里加急,传到了应天府,大明的首都。
“恭喜陛下,巴达维亚大获全胜!”魏忠贤满脸笑容。
“干得不错。”朱由校满意地说。
“但是攻下城市不是终点,还需要守住,并且扩张,这么小的地方怎么够安置流离失所的人?”魏忠贤提醒说,“这事不能急。”
“确实,开始虽然顺利,后续要稳定。南方有了好转,那北边、辽东、辽南怎么样?辽镇的情况又是如何?”
过去的繁华,如今已经凋零;曾经的富饶,现在变得贫瘠。
欠下的债终究要还,就像辽镇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