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兵们不想回家。虽说蜀地有天府之国的称呼。

    可蜀地多山。

    上等的好田少，所以好田特别贵。

    蜀兵们想跟着窦乐南下。

    因为他们计算了，晋阳军这次发财了，他们还穷着呢，挣到的军功不够房贷，也不够纱机贷，所以蜀兵们在战斗还没完全结束的就是，就催着领军的将军入长安，给他们找财路去。

    能找谁，只能找国舅窦乐了。

    窦乐此时就在自己家，韦巨溪抱着窦乐的大腿，哭的可惨了。

    “国舅，我为大唐出使多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当县令，那怕贬官，还只当一个书吏，只求国舅南下，也把我带上，带上我呀！”

    韦巨溪哭的可惨了。

    窦乐也是无奈。

    因为，他感觉李道宗更惨，只是李道宗没韦巨溪这么会哭。

    果真。韦挺出来帮韦巨溪说话了，因为韦巨溪属于他这一支，他自然要说几句。

    窦乐：“这，好吧。”

    窦乐刚应下，韦巨溪这不要脸的货，从怀中抓出厚厚的一捆信：“国舅，小的依旧还是国舅府的书吏，这是蜀军、荆军各位领军的信，请国舅南下，别带……”

    韦挺一捂脸，过来踢了韦巨溪一脚，然后招呼两名侍卫拖着韦巨溪的腿就给拉出去了。

    窦乐也是笑了。

    他大概也猜到了，南下，肯定要带荆军这一支兵马中的精锐，因为他们通晓水战，操船全靠他们。

    李道宗现在名声在外，都不想让李道宗领军。

    这事呢，窦乐没管。

    国舅府还有那么多属臣的，他们会考虑到各方面，从而作出决断。

    次日，窦乐到了军营。

    就是国舅府亲兵在长安的营区，人基本上都已经回来了。伤兵也送去休养，辅兵们正在比武，似乎是为了成为正选。

    依窦乐所想。

    人回来了，无论怎么说，也是大胜。

    而且还有大唐皇帝亲自迎接凯旋之军，此时应该是宴会。

    但谁想，营房内没人。

    伙头军的营地呢，也是冰锅冷灶。

    校场的一角，几乎所有的亲兵都围在这里。

    窦乐找到一处箭楼爬了上去，在上面观看着。

    校场的一角正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李靖与各位将军们正在讨论着。

    不，依稀可以听到，他们正在做复盘。

    反思攻打颉利主营之时，打法上的缺点，被忽视的问题，以及对火器运用不够成熟，自身优势没有完全发挥出来等等问题。

    一句话，就是在进行战后检讨。

    窦乐这时，突然看到了裴行俨还有席君买。

    这两人每人顶着一只水缸正在角落里扎马步，旁边有人看着，只要晃一晃，鞭子就抽上去了。

    他们在受罚。

    就算是兵部记了功，给了重赏，回来照样罚。

    窦乐就站在箭楼上看着。

    一直看着。

    众将似乎挺服李靖。

    李靖什么都懂。

    无论是步、卒、轻骑、重骑、重甲、奔袭。

    草原战、平原战、山地战、山林战。

    让人服。

    只有拥有真本事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此时，李靖对火器的研究已经很深入，他正在讲火器战，而且他还准备把重甲骑升起，在平原上使用重甲战车，发挥出火器的威力与重甲的防御力。

    窦乐看到日头偏西的时候，悄悄的离开了。

    窦乐刚走，秦琼就对李靖说：“国舅刚才在箭楼上观看。”

    李靖回头看看箭楼，没接话：“继续咱们的，三眼火铳这个东西，适合普通士兵。精锐的弓手用不上，但训练一名精锐的弓手，所用的时间怕是要数年，一个火铳手，十日便是上战场，百日可精通。”

    “还有……”

    李靖在继续讲着。

    第二天窦乐就在家里等着李靖，他知道李靖一定会来。

    结果，李靖没来。

    到了第三天午后，李靖才过来，还穿着朝服。

    窦乐见到李靖，先一步开口：“话说，这自古谁都会死，主要是怎么死的。你没错，我反倒有点遗憾，没有到前线去。可是呢，我去了前线，骑术不行，弓术不行，砍人也不行，帮不上忙。”

    李靖施礼完毕，这才说道：“当年，项羽战败不过江。此战开始后，我也在想，万一没打胜，或是惨胜，我只有以死谢罪了。”

    窦乐请李靖到书房，坐下。

    窦乐说道：“两个事，李绩没回来，秦王也没回来？”

    李靖回答：“李绩西去，以兰州为大营，针对吐谷浑。或是国舅认为，换将？至于说秦王殿下，这不是臣下应该多问的，不过就臣下所知，秦王殿下已经请旨，接秦王妃前往幽州，并请圣人调派几位干吏前往幽州。”

    窦乐听完：“南下吧，只当是度假了。”

    李靖却摇了摇头：“此事，怕现在不由国舅作主了。”

    “为何？”

    窦乐有点意外，这是说好的事情。

    李靖说道：“众将联名，上书请平阳公主为领军大总管。褚亮学士，依国舅的要求，递上请罪书，圣人下了诏。”

    窦乐：“亲兵，不再是军？”

    李靖：“圣人说，既然是山海商会的护卫，也别限制人数了，翻倍，或是翻两倍，既然国舅说，南下只是去游玩，那大胜之军，当一观我大唐四海之风光，赐钱两千万，粮两万担，同玩。”

    “同，同，同玩？”

    窦乐有点不淡定了。

    “药师，这帮家伙翻一倍，怕是养活他们很辛苦。翻两倍，怕是没有足够的钱养活他们。”

    李靖：“诏书已下。”

    窦乐：“我不管，反正我要南下，而且要在草原上那些可汗来之前南下。省得回头关系处的好了，我不忍杀他们全家。”

    李靖笑了，这借口很牵强。

    但也算是个借口吧。

    李靖接着说：“程将军等人也上疏，既然圣人厚恩，那他们随国舅南下。”

    窦乐也没多想：“随便吧，反正我要在草原上的可汗到长安之前，离开长安。”

    李靖起身：“那臣下去通知萧尚书，褚学士。”

    窦乐叫住了李靖：“药师，同往。我们接下来，还要习惯水战、海战、丛林战，多去看看，从点体会。”

    李靖回身一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