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一直都不喜焦莹莹,知道这件事后竟然出奇的安静,没有质问,一句话也没说。
李隐的腿是因为焦莹莹,李诚一直没有原谅过焦莹莹,他恨她,但他宁愿只有自己恨她。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许是感觉到了什么,沐银等人忽然向李隐道别,李怀寒等人也紧接着离去,而众人却闭口不提。
他找李诚,想要一个答案。
焦莹莹从外头走进。
她瘦了,十分地憔悴,眼神空洞,脸色也有些苍白。
“莹莹,你这几日都去哪了?你可知偷尸一案早已破案,可是他们却什么都不同我说,都走了。”李隐拉着焦莹莹的手,这几日他愁眉不展,脸色也有些苍白。
焦莹莹看他这副样子,心疼极了,她的错,她害了他,害了他一生。
她咬着下唇,忽然朝李隐下跪,眼眶被泪水模糊,她低着头,不去看他。
她不敢面对他。
“莹莹,你怎么了?”李隐慌了。
一切都太诡异了,这几日大家都如此的怪异,先是沐银等人的忽然离去,还有李怀寒等人,偷尸一案已破案,是鬼族余孽在作恶,只是背后还有隐情,这件事,那人总会同他说的。
他很害怕,那人…究竟会是谁,又会有什么隐情?
直到他几日都未曾见到焦莹莹,他开始有些慌了,他的心底隐隐有这个猜测,他差点以为自己疯了,结果今日她却忽然在他面前下跪。
李隐连忙拉住她,“莹莹,你为何要给我下跪?你快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她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她配吗?若是她当初没有做这一切,他们或许早日成婚了。但是若是那些人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想试一试。
“李隐,对不起。”她低声道,声音中有些许颤抖。
李隐愣住了,他连忙抚上焦莹莹的脸,“你说什么呢莹莹,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偷尸一案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同鬼族之人勾结。”焦莹莹说着便小声抽噎起来。
她不配哭的,但是她现在除了哭,却已无能为力。
李隐宛若天打雷劈,抚上焦莹莹的手都是颤抖的。
竟真是如此吗?
“为什么?”李隐的脸色更加苍白,声音打颤。
焦莹莹强忍着哭声,“是真的,全都是真的,都是我的错。”
她脸上的手忽然掉落,李隐瘫在轮椅上。
“为什么?”李隐低着头,心里十分难受,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是我鬼迷心窍,他们说他们可以治好你的腿…”焦莹莹越说越小声。
李隐猛地掐住她的肩,“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是鬼族的人,你忘了我的腿又是谁伤的吗?你糊涂啊。”
“是,是我糊涂了,是我鬼迷心窍,但是我就是想试一试,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早就该死了,在五年前那个晚上。”
“啪!”李隐猛地打了她一巴掌。
焦莹莹没说话,她确实该打。
“不是这样的,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这五年们过的不一样好嘛?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李隐双手紧紧抓着轮椅两侧,泪水不觉从他的眼眶涌出,他摇着头。
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他们都看不起你,谁都说城主府的大少爷是个残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一个女人照顾,连给一个女人的幸福都做不到,就连你的弟弟也不待见你,这些你都听不到吗?”焦莹莹大喊。
李隐双肩都在颤抖,指尖抓着轮椅有些发白。
“那又如何,幸不幸福也是我们的事,何必在乎外人的感受,只要你我一直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你糊涂啊,城儿他从未不待见我,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他,我又怎能在城主府过得如此安然无恙?”
五年前,李隐正是年少意气之时,他与焦莹莹从小便是青梅竹马,那日焦莹莹吵着要与李隐出去游玩,两人外出游玩之时竟碰上了鬼族之人,鬼族之人诡谲多变心狠手辣,遇上这两人不会轻易放过。
碰巧颜麒鹫与沐然路过,便将两人救下,但是李隐为了保护焦莹莹,也失去了双腿,经此事后李诚便敌对焦莹莹,但碍于李隐,他也只是默默与两人较劲,但是城主府中的大小事务依旧是他操心,虽然嘴上总嫌恶李隐与焦莹莹,但是心底里还是接受两人的,毕竟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与焦莹莹头上,他或许只是想为自己的无奈与悲痛找个借口。
焦莹莹一愣,是啊,回头细看,他们一直都很幸福,李诚虽然总是对他们恶语相向,可是说到两人的亲事,李诚虽然嘴上说着反对,可是最后上门说亲的是他,下聘的是他。
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是无尽的愧疚笼罩了她,她才会认为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黑暗,她在尝试挽回过去的一切之时,她又犯了多少错,伤了多少人。
“错的不是你,你却总把错强加在自己身上,我们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幸,不幸的是你一直将自己困在无尽的悔恨与愧疚中。”李隐低声道。
焦莹莹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她起身便离开了。
第二天李诚便派人告诉他,焦莹莹已经认罪,被关进牢中了,问他还要不要去看看她。
李隐没有派人回话,他在屋中独自待了三天,第四天李诚便派人来说,焦莹莹在牢中自尽了。
执灯前行只见无尽冬夜漫,执灯回望,看见的其实不只有黑暗,牢里的灯也很亮,也很暖,焦莹莹没有死在黑暗中。
李隐手中握着一碗羊汤,五年,十年,这碗羊汤却一直在手中发热,烛火不灭,纸窗上的倒影也从未虚化。
焦莹莹在死前想的是什么呢。
她想,她这一生在意的事情便是李隐。
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愿意一直照顾李隐,即使终身不嫁,她也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可人总会有贪念,得寸进尺。
靳琴第一次找上她的时候,她是害怕的,恐惧,后怕。
是他们害得李隐失去了他的腿。
但是,她被说服了。
凭什么?凭什么李隐要当一辈子的残废,任人耻笑,被人看不起?
偷尸,也没有害人,她便答应了。
所有的原则,仇恨,恐惧,都被不甘,贪婪所替代。
沐银告诉她,如果她没有答应,他们会找到别人,每个人都有软肋,错的不是她,不是她的爱,是卑鄙的,利用她的对李隐的爱的坏人。
至少她死的那一刻,她是幸福的,因为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