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森惊讶于禹乔的敏锐:“是的。光明骑士的前身其实是一群女人。她们与玛戈同行,一起寻找救世之法。”
“只是后来,这十八个勇者的性别都变成了男性,光明骑士也渐渐默认是有男人担任。”
西莉斯蒂亚王宫内廷门廊的壁画画着光明女神和她十八个男勇者,民间也多流传光明女神和这十八个男勇者的爱情故事。
名字被遗忘,性别被忽视,就连彼此间惺惺相惜的友谊都被单一地曲解为爱情。
奥森摸着杯壁,看着沉默不语的禹乔,想起了那个始终安静地站在玛戈身后的人:“就拿玛戈最好的朋友莫甘娜为例吧,”
“她同玛戈一样小,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儿,曾经还被父兄逼着去做过几次皮肉生意,和玛戈一起逃了出去。玛戈性情直爽火爆,莫甘娜却细腻内敛。”
“光明魔法的改进离不开莫甘娜。她善于观察,根据魔兽对光明魔法的细微差别,对光明魔法进行了修改,强化了光明魔法。”
奥森摇了摇头:“而现在,光明骑士长莫甘娜却成为了传说中半人半羊的魔女,只在夜间出现,诱杀路过无辜行人。”
禹乔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这是一场不流血的屠杀,抹杀掉了玛戈等人名誉,抹杀掉了此后千千万万无名女性选择其他道路的可能。
“你是不满至高神的决定,才自愿放弃天使身份,堕落地狱的?”知道全部真相的禹乔不会再用暧昧的目光打趣调侃奥森,这是对光明女神玛戈的亵渎。
“有点吧。”奥森仰头,喝完了最后一口奇奇果果汁,“祂对玛戈太过苛刻了。她做这一次仅仅是因为她的悲悯。她其实不想成为神,她最想要的是等世界安定下来后,跟着她那十八个好姐妹一起生活。她们会在春天和秋天出去闯荡,会在夏天和冬天待在森林里的大屋。”
这个时候,禹乔没有调侃奥森,奥森自己却说了起来:“我不爱玛戈。在玛戈这一变数出现后,至高神就我盯着她。我就一直盯着她,看着她是如何机智地应对一次又一次地磨难,看着她为被魔兽咬死的孩子流泪,看着她和她那十八个勇者翻越了一座座险峻的高山,淌过了一条条湍急的河流。”
“我不爱她,只是我一直注视她,注视得太久了。”
“她的灵魂太耀眼了,”奥森喃喃道:“就算她的灵魂被泯灭,我不想让那样耀眼的灵魂被人们遗忘。”
“我和她还没有见过面。她找到至高神的时候,我正在和其他天使对接工作,到底还没有正式见上一面。”
“如果她还活着,如果我和她能够见面,如果我能再和她多接触,我想我会喜欢她的。”奥森唇角微勾,勾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
“爱是一个很沉重的词,我和她都没有交谈过,我怎么能去爱她?”
“我只是有点遗憾,还是没有跟她说出那一句话——玛戈,你的肌肉真扎实。”
还沉浸在淡淡伤感里的禹乔:“啊?”
禹乔疑惑,禹乔不解,禹乔有点凌乱。
但好像也很正常啊,毕竟玛戈是那么强大的女人。
不过……
奥森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啊?
禹乔真的对玛戈越来越好奇了:“能再给我一杯玛戈酒吗?”
她想去多梦见玛戈。
“玛戈酒度数高,你第一次喝都没有扛过去,你确定你现在能扛得过去?”奥森摆了摆手,“喝你的奇奇果果汁去吧!”
禹乔大手一挥:“没事,你尽管上!”
奥森还是在禹乔的坚持下做了一杯玛戈酒。他甚至还加了一杯子的冰块,试图稀释玛戈酒,虽然稀释的效果并不好。
他看着只喝了半杯就倒在吧台上呼呼大睡的禹乔,摇了摇头。
不愧是玛戈,加了再多的冰块和水稀释,她还是那样烈。
小天使醉倒了,就该通知她的管教天使来接她回去了。
等奥森把洗净的酒杯擦干净,一只白鸽匆匆地飞来。
白鸽化作了金发碧眼的天使。
现任天使长泽维尔将醉醺醺的小天使一把抱起。
“你怎么又让她喝酒?”嗅到禹乔身上浓重的酒精味,泽维尔皱了皱眉。
“她要喝的。”奥森注意到了泽维尔羽翼上大片大片的金色液体,面色显然有些凝重,“你受伤了?”
“嗯,没事,会痊愈的。”泽维尔不甚在意,只是低眉将禹乔眼睛下的一根睫毛摘去。
她刚刚揉了眼睛,他想。
但是,她揉的力度太大了,他又想。
“作为战斗系的天使,你的战斗力是全强的。地狱那边的确有点棘手,但以你的实力,你不可能会受伤得那么厉害。”奥森点出了关键,“泽维尔,为什么你的战斗力下降得那么快?”
泽维尔没有直接回答奥森的问题。
他只是将禹乔揽得更紧了一点:“她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奥森还提醒了一下他:“记得教会她用翅膀,她今天晚上去做任务了,结果不知道怎么飞,也不知道相关咒语。”
“好。”
泽维尔微微颔首,薄唇微张,念出了一串的咒语。
他抱着禹乔消失了,他们的消失丝毫没有引起小酒馆内其他人的注意。
“老板!”一个醉醺醺的流浪诗人摇摇晃晃地走回到了吧台,伸出了自己的两个手指头:“我还要三杯玛戈酒。”
流浪诗人打了一个酒嗝:“我刚刚就有了灵感,玛戈玛戈……”
“好的,三杯玛戈酒,三枚铜币。”奥森微笑,将倒好的三杯玛戈酒推了过去。
——
泽维尔把禹乔放回到了中央神殿房间里的床上。
感触到了柔软的枕头,闭着眼睛的禹乔用脸蹭了蹭枕头。
泽维尔注意到这一细节。
他的脸是被至高神精心雕琢的,完美得可以做学生们练习绘画的雕像模型。死板的雕像在这一瞬间似乎被注入了一种名为“生命”的独特气质,它活起来了。
泽维尔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嘴角弯出了一个近似笑的弧度。
只是,他的笑在视线滑落至禹乔身上穿的白色裙子和脚上踩的小皮鞋时,突然就停止了。
她没有这样的衣服,也没有这样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