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道之变
作者:长生试剂   长春宫小分队穿越如懿传最新章节     
    四月里的一天,三人脑中突然传来滴的一声。

    元一道:“一则恭喜和一则提醒。由于天道逐渐靠近小世界中主世界投影的部分,不可名状之物的力量受到削弱;但因此,不可名状之物有受刺激的征兆,有出现微型灾厄的风险。”

    祂说完就意识到三人没有听懂,解释道:“由于此小世界与你们曾经所在的小世界一样,都是主世界‘清朝乾隆时期’的投影,但由于此世界的天道极度偏离,只集中在后宫,本来后宫之外的世界在无法观测的混沌态,简单来说,就像内务府和冷宫一样,但区别在于,内务府与冷宫的混沌是不可名状之物恶意扭曲,而后宫之外只是被天道忽略,甚至因此受不可名状之物的影响远比宫中要小。

    从去年开始,我们已经监测到零散的观测数据,而到现在,经过分析,已经基本确定,诸位的努力建立了更多后宫和前朝的因果,偏移的天道逐渐被拉向更广阔的世界。

    这说明,你们的工作是有成效的,但这种变化,同样会让不可名状之物警惕甚至短暂苏醒,带来灾厄。不过 由于祂长久得不到气运的补充,状态虚弱,产生的灾厄影响也会更小。我已经向主任申请,从‘无咎’调来一名助手,会在必要的时候,向你们提供帮助。”

    主任的语音消息充满了调侃:“‘无咎’之中大多是犯过错在改造的生魂,我们也会在其中选拔鬼差,你们知道吗,元一最不喜欢和‘无咎’打交道了——”

    祂的语音被元一掐断了。

    元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一些个人问题,不会影响公务。这位助手会在需要时出现在你们身边。还有,容音女士,这段时间,请您密切关注您的身体状况。”

    到了四月,京城稍稍转暖,但仍是寒冷。

    鄂容安、鄂实与裘曰修围坐在和顺居的砂锅旁,砂锅里腾腾地煮着酸菜白肉,温暖的水汽让裘曰修有些恍惚。

    小二上了干炸丸子、水晶肘子、九转肥肠、爆三样、菜贴饼和三碗杏仁豆腐。

    那菜贴饼是鄂容安自己带了白菜来让厨房做的。因为倒春寒,新鲜菜蔬大多种不出来,而这白菜是用火炉烘的洞子种出来的洞子货,一棵菜便是好几两银。

    裘曰修也是书香门第,家境殷实,可他也是到京中后才知这些满洲高门还能如此豪奢。

    他固然知道这是鄂容安的盛情款待,只是还是总不免想到住处附近的善堂,和那里头只求温饱的灾民。

    还有那个一边照顾疯癫的姐姐,一边做工的女子。

    鄂容安招呼他动筷子,他这才回过神来,强笑着夹菜。

    三人聊着最近京城的新鲜事,鄂容安说起傅恒的儿子将要在京办满月宴的事情,鄂实便数落起三弟鄂弼。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人家春和贤弟就在边地历练有成,我们家这个,国子监的课业还弄不明白!前程比不过就罢了,有我们这两个做哥哥的撑着,原不指望他出将入相,可是叔度兄你看看,春和的儿子,满月酒都要办第二回了,下个月还要办百岁宴,可鄂弼这个臭小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裘曰修劝道:“儿女的福分是天意,急不得的。我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呢,鄂三公子成家已经算早的了,他还年轻,何必急呢。”

    鄂实道:“那能一样嘛!他要是跟您一样是新科进士,大哥和我也不用着急。”

    鄂容安对鄂实说:“行了,老提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没得让叔度兄笑话。说起来,春和差不多快回来了,他曾与你同为三等侍卫,除了满月酒,等他回京办完公务,你也该跟他再聚聚才是。”

    鄂实应了一声,又不无遗憾道:“可惜了,外城那家茶馆说给他们做糕点的那位娘子有了身孕,不再做了,要不我就请春和去那家茶馆尝一尝。叔度兄,我跟您说,那糕点真是一绝!听说那位娘子原先就是宫里伺候的,做的一手好糕点,跟宫里的比也不逊色。”

    裘曰修愣了一下才道:“哦,我知道。那位娘子的糕点味道不错,茶馆定的价格也公道,你知道的,我是南方人,那些江南风味的糕点,也吃得惯些。”

    鄂容安笑骂道:“就你整天街头巷尾地寻吃食,还好意思说三弟呢!你看看叔度兄,就是闲时也手不释卷,今儿还是好不容易才约出来的,你须得见贤思齐,好生与叔度兄学着。”

    裘曰修道:“休如这么说,愚兄真是惭愧无地了。愚兄虽知圣人言,却不能经世致用,兼济天下,当不起休如如此赞誉。”

    鄂容安摆摆手:“欸,叔度兄是过分谦逊了。”接着又不经意问起:“听说叔度兄近来新得了一卷治水的好书,不知方不方便借阅啊?”

    裘曰修听了这话,闷了一下才道:“借给休如自然可以,不过这书,虽说是他人所赠,可愚兄见那书中批注甚为详细,想来也是颇费一番心血,因此我想,咱们读过后,还是送还为好。”

    鄂实道:“花费心血却愿意相赠,恰恰说明赠书之人将叔度兄看作知交,叔度兄又何必与他见外呢。”

    裘曰修道:“其实我也甚为疑惑。这位赠书之人是武英殿的一名笔帖式,与我只是数面之缘,而且他并未透露姓名,却愿将此等书相赠,只说此书他再也用不到了,不若转赠有心之人。我见那批注切中肯綮,便知此人颇通治水之法,欲以他为师,他却再三推拒。”

    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被拒绝的那日。

    那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大人官居六品,要拜在下这个笔帖式为师,自是大人不耻下问,只是在下实在不配为木铎。”

    裘曰修还沉浸在回忆中,忽然听窗外传来一队车马驶过的声响。

    如今倒春寒,外头还刮着寒风,飘着雪粒子,地湿路滑,这时又不到晌午,街上骑马的人并不多。

    鄂实开窗一看,兴奋道:“大哥你看,是春和回来了!”

    鄂容安与裘曰修也往窗边一观,只见一小队人马放辔缓行,为首一人皮肤黝黑,身材劲瘦,精气神倒是足。

    鄂实知道裘曰修不认识傅恒,道:“叔度兄,那为首的就是春和贤弟……他怎么黑了这么多?莫不是漠北风吹日晒久了?”

    这时一阵寒风吹进,鄂实打了个寒噤,一把将窗户放下。

    几人回到席上,鄂容安捡起刚才中断的话题,道:“其实叔度兄也不必气馁,若想研习治水之法,我想诚心以待,乃至于效法程门立雪之美谈,总能打动对方。且治水一道,着述虽不丰,但前明已有潘季驯《河防一览》,本朝康熙年间有靳紫垣、陈天一《治河方略》,前两年淮安知县索绰伦桂铎大人又奉皇命写下《治水要折》,这位桂铎大人升任奉天府尹后又着有半部《治水补遗》,便是暂时不得良师,先熟读这些书也可知晓其中道理。”

    鄂实道:“说到这位桂铎大人,真是可惜啊!怎么就在去年任上遭了北族的毒手呢?虽说侥幸捡了条命,身子却是大不如前,皇上圣恩,将他调回京中任个闲职,只是人到中年成了三品大员,本是大展拳脚之时,忽然遭逢大难,只怕从此锐气尽失,心灰意懒啊。”

    裘曰修心念一动。

    三人吃完,裘曰修答应了下回将书借给鄂容安,又多要两份肘子用荷叶包了,便离开了。

    鄂容安的收起笑容,对鄂实道:“转折太突兀了,下回还得练练。”

    鄂实满不在乎地答应两声,又道:“不过兄长,这真的可行吗?”

    鄂容安道:“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也得打啊。鄂弼有句话说得对,天下的河道,不能只靠着高家。”

    傅恒在西华门下马,步行进了养心殿,呈上超勇亲王与准噶尔的谈判结果,还有超勇亲王请求册封固山贝子成衮扎布为世子的请求。

    皇帝道:“额附年纪虽大,但宝刀未老,为何突然请立世子?”

    傅恒道:“皇上,雍正十年,准部袭击塔米尔,将额附二子劫掠。此次谈判,准部妄图跨过阿尔泰山,使者哈柳以此二子威胁额附,道额附有子在准噶尔,何不令来京?额附便说……”

    傅恒深吸一口气,才接着说道:“‘予蒙恩尚公主,公主所出乃予子,他子无与也。即尔送还,予必请于上诛之。’”

    皇帝愣了愣。

    傅恒接着道:“额附说,如今准噶尔能用此二子威胁,难保他日不会扶持他们,让额附后院起火,只待乌里雅苏台一乱,无暇守卫边境,准部便能长驱直入。因此为了漠北稳定,请皇上册立世子,以绝准噶尔生乱之念。

    额附还说,他的阿布是一部台吉,依然为准部所杀;他是多罗郡王,乌里雅苏台将军,他的儿子还是被准部劫走。那些平民百姓受准部劫掠之苦,只会比他深重百倍千倍,所以额附即使舍了二子,也一步都不能退。”

    傅恒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初为人父,知道无论嫡庶,割舍孩子总是不易。此次谈判虽然大获全胜,可是超勇亲王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真正成了迟暮之人。

    这都是准噶尔造的孽。

    皇帝道:“此事朕会早日让礼部拟个章程。朕想起来,额附次子车尔登扎布,也封了辅国公,就让他入京,领个御前的职事吧。”

    傅恒咬了咬下唇,还是道:“皇上圣明。”

    正事说完,皇帝表演了一把姐夫的慈爱,先是说马齐虽病重,但他已经派了太医探问,让傅恒不用担心,又说傅恒这一向黑了也瘦了,可见漠北辛苦,回来后该好好歇息几天;接着说福灵安补办满月酒他也会让人赏东西下去,末了又道:“你也有日子不见你姐姐了,正好今天你额娘、夫人带着福灵安入宫了,你也随朕去长春宫看看吧。”

    傅恒很配合地感谢圣恩浩荡。

    两人进了长春宫,见赵一泰正从外回来,见到皇帝急忙行礼。

    皇帝问:“你出去做什么?”

    赵一泰道:“皇后娘娘打发奴才去储秀宫请舒嫔娘娘来与姐妹相会,舒嫔娘娘说不来,奴才回来回话。奴才这就去向皇后娘娘通报一声。”皇帝却制止了他。

    两人走进宫室,听到里间隐隐传来声音:“这零陵香是好东西啊,妾记得有种傅身香粉,是用英粉,青木香、麻黄根、附子、甘松、藿香、零陵香等合成,沐浴后用来涂抹,香气经久不散呢。”

    是沉心。

    沉心又道:“只是妾在漠北,见漠北连吃的米都难得,更别说将米磨成英粉涂脸了,因此妾调了两盒羊油合着红蓝花调的胭脂,献与皇后娘娘。不过还有种龙脑香和零陵香合成的发膏,妾回头可以为婆母制。”

    皇后温和的声音传来:“弟媳知道民生疾苦,也知爱惜物力,这很好。说来零陵香竟还有此妙用,本宫竟不知,当年以零陵香制荀令十里香,可惜出了焦气,倒是白费了那上好的零陵香。”

    皇帝噙着笑小声对傅恒道:“说来你夫人年岁比你长些,可这般爱说爱笑,倒像个小姑娘,和她妹妹舒嫔真是两个性子,难怪听说她们不大处得来。”

    傅恒道:“内子快言快语,皇上见笑了。”

    两人进了内殿,容音、富察老夫人和沉心起身行礼。

    皇帝笑道:“免礼,都坐,今日只当是一家团聚,都松快些。”

    傅恒见沉心穿一身绣团花的命妇吉服袍,头上只插着几支通草花,和在家时颇有不同,暗道她倒是对姐姐投其所好。

    福灵安被富察老夫人抱在怀中睁着眼睛四处张望。

    这孩子已经快两个月,生得虎头虎脑,皇帝生了兴趣,让明玉抱了孩子过来逗弄一番,福灵安却是骤然大哭起来。

    明玉赶忙抱走福灵安哄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皇帝只好先坐下来,见桌上攒盘里放着松瓤卷、黄米糕,还有撒着糖霜的圆形的小点心,从桌上攒盘里拈了一块圆形点心放进口中。

    这点心外边甜,嚼了两口,却有一阵山楂的味道传来,皇帝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一个松瓤卷才平复了舌尖的酸。

    他失笑道:“好酸,御膳房怎么进这种点心过来?”

    皇后道:“这不是御膳房的,这艾窝窝是魏贵人特意送来的,松瓤卷和黄米糕是臣妾的小厨房做的。”

    傅恒道:“奴才记得皇后娘娘更喜欢孙尼额芬白糕的奶香味,不大爱吃酸,如今口味却是不同了。”

    富察老夫人道:“皇后娘娘说这一向口味改了,这魏贵人送来的民间小食酸酸的开胃,吃着有趣。”说着却忽然想到什么,面上有些惊喜之色,又问皇后月信。

    容音说许是因为天冷,上个月便没来月事。

    皇帝也意识到了,进忠乖觉,立时去请太医。

    齐汝一搭脉,跪下道:“微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是喜脉,皇后娘娘已有了月余的身孕了!”

    众人一喜非同小可,容音暗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的富察老夫人和傅恒都能意识到这些细微不同,幸好这次用怀孕之事混过去了。

    看来以后与原主的家人相处,需要多加小心。

    璎珞心想,永琮在娘娘未至三十、身体康健时到来,这回应该不必担心这孩子会过度损耗娘娘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