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飘荡,光影下,男人俊朗立体的眉骨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小公子!”姚迁惊呼一声,而后颤颤巍巍指着小白,“你……你……竟敢……”
小白面无表情抬起头:“如若不这么做,按照主人的性子,定会铁了心闯那楚地。”
姚迁被噎了下。
是的,此人说的很对。
但凡是安小公子决定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动摇。
“你可曾想过,主子醒后你当如何?”
一直沉默不言的追风忽地出声,向前一步想要接过安澈,却被小白不动声色侧身躲过。
“想过。”小白沉下头,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柔。
“所以,我必须要赶在主人醒来之前,把那药材摘来。”
要不然,按照他家这位小公子的性子,打他一两顿是轻,若因此不搭理他,那他会疯掉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姚迁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如今两军交战,混进楚地如何容易?更别说是在小公子醒来之前摘到药材回来了……”
追风靠着柱子,目光沉沉盯着小白,意味不明。
“姚副官有所不知……”小白扭向姚迁,恭敬至极,“奴被卖在那楚地当了三年的奴隶,也是前几日才逃出来的,对楚国还算熟悉。”
“所以,通往楚国的隐蔽小路,奴倒是知道不少。九香缠藤在楚国并不少,山野间遍地都是。这对奴来说,并不算一件很难的事。”
“什么!你被卖到楚国当奴隶?”姚迁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将信将疑问道,“可如何又到了小公子身边呢?”
小白苦笑一声,垂着头看向安澈的目光越发温柔:“奴本就是小公子的人,算是天赐的缘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主人身边。”
姚迁听不懂小白在说什么,望向追风想要确定小白言语真实性,没想到后者薄唇轻抿,正满脸寒霜看着那小白。
“副将且放心,奴哪怕是死也不会做对小公子不利的事。”
小白替怀中的少年拨了拨散乱下来的发丝,万分情意绕指缠。
姚迁总感觉这个小白对安小公子的态度怪怪的,确实不像是要害他的样子,可是否有些太过亲密了些?
真不像是随从下属,看那样子,说是在家苦等妻子十年的望妻石也不为过。
“我跟你去。”追风抱着剑,冷冷开口。
姚迁:……怎么感觉有一丝硝烟的味道呢?
“追风大人,您愿意和奴一起去寻找自是好事。”小白脸色不变,“可若是您也去了,小公子何人照料呢?”
追风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姚迁大咧咧地摸着后脑勺:“二位,军中将士诸多,怎会找不出一位照料小公子之人?”
“那不一样。”
这次,追风和小白倒是异口同声反驳道,甚至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嫌恶之情,而后像看到了脏东西一般迅速移开视线。
“主人生的娇贵,军中将士怕是不了解主人的习惯与规矩。”小白低声解释着,顿了顿,接着说道:
“此行,我一人足矣。”
——
烛光摇曳,蜡油缓缓燃烧,滴落在烛台上,寂静又温馨。
安澈醒来时已是深夜,他揉着脖子坐起身,似是刚睡醒意识并未回笼,眼神还有些发直看向前方。
【七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小白那家伙打晕我的吧?】安澈呼叫了脑海中的007。
【猜对了,不过没奖励。】007淡淡道。
【嘿,这人,给他脸了,居然敢打可爱帅气的澈澈大人!】安澈怒道。
【……】
他满脸不爽下了床,皱眉朝营外走去,刚出军营,就被吹来的风吹得缩了缩脖子。在向前,一身着玄衣的高大男人正专心致志坐于篝火前,似乎在煮些什么。
夜幕低沉,繁星缀于天际,树影婆娑,边塞的夜晚还是带着凉意的。
安澈挑了挑眉,这背影一看就知道是谁啊。
【呵,这人打晕了澈澈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煮东西,可恶。】安澈咬了咬牙。
007:……
它能说小白这家伙是故意选在了这里吗,正好在安澈营前,一出帐篷便能看到。
“你倒是有心情。”
讥讽的声音骤然响起,正专心致志煮东西的男人猛地抬头,在看到小公子那张冷脸时脸上一喜。
“主人,您醒了!”
安澈:……哥们,装的有点儿假了嗷。
反应挺大,眼中没一点震惊,就像是早就知道他醒过来一样。
“大胆!”安澈一脚踹翻了小白:“你居然敢偷袭小爷,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小白闷哼一声,立马翻身跪下,摆出一副臣服的低头姿态。
“主人,是奴的错,奴一时情急,害怕主人单闯楚地,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奴甘愿领罚。”
“哈。”安澈像是被他气笑了,恶狠狠又踹了他几脚“罚你一个贱狗有什么用?罚你就能找到那什么九藤吗?小爷告诉你,耽误的兄长你定吃不了兜着走!”
安澈紧攥双拳,白皙脸上染上了薄红,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小白见状连忙顺毛:“主人莫要担心,九香缠藤奴已找到,已送至安大将军营内,郎中正在熬制解药。”
“你说什么?”张牙舞爪的漂亮小公子倏地收回了所有的利爪,眨着眼有些茫然问道:“什么时候……”
眼看着安澈收敛了脾气,小白连忙站起身,轻轻顺着小公子纤细的背柔声说道:
“主人昏迷时奴去找的,也是幸运,刚进楚地便发现了。”
安澈扭头,小白此时正低眉顺眼给他按摩着。
“这么简单?”
“是上天的旨意,大将军命不该绝。”小白轻声道。
“我要去看兄长!”
安澈欣喜至极,迈着腿就要往安鞅营中跑,却被小白轻轻拦下。
“主人,郎中说治疗时要采取蒸气法,为避免药气散去,大将军营中不能进人了。”
“这什么破方法!”
安澈嘟囔着,恶狠狠踢了踢脚边的石头,烦躁地望向安鞅军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