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栀言耳垂烫得像是燃烧一般,看出小姑娘羞赧的脸色,贺浔州目光中带着欣赏,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你明知道我不会有这么变态的建议。”
他扬了扬眉:“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说啊?”
男人掀了掀唇,淡淡道:“因为逗得我太太脸红,还挺有意思的。”
阮栀言抿了下唇,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对了,那个巧克力你是怎么买到的啊?”
她从网上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却被他这么容易就买到了,都有点侮辱她智商的意思了。
贺浔州笑了笑:“徐伟帮忙买的。”
“你这个特助真是招对人了,真是能干。”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也得有伯乐发现千里马才行。”
还挺小气?
她不过就是夸了徐伟一句,都要被他不动声色转移到自己身上,原来这么成熟的男人也有幼稚的一面。
“你那边是下雨了吗?”
贺浔州皱皱眉,隔着手机听到阮栀言这边轰隆轰隆的雨声。
“白天下了一场,这是今年下得最大的一场雨了,这会儿只是打雷,倒是没有再下雨了。”
“怕不怕?”
阮栀言笑了笑:“当然不害怕,我都多大了啊。”
她又转念一想,起了逗弄人的心思,勾唇笑笑:“那我如果说害怕,你会怎么样?”
贺浔州好整以暇地睨着她乌黑明亮的眸子,思忖几秒,开了口:“现在赶回去不现实,但我可以打电话陪你一整夜。”
“我之前写的小说中有这个情节,女主因为心理阴影,害怕打雷,于是男主陪她一整夜。”她说,“当时好多读者都嗷嗷说很甜,我还觉得这种情节不接地气呢,没想到真有人愿意这么做。”
贺浔州滚了滚喉结:“这算什么?”
“想不到贺太太还挺容易感动。”
“人容易满足点总归是好事,不然什么都不满意,哪能有真心快乐的一天啊。”
屏幕中英俊卓然的男人微微颔首,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抹明显的温柔:“贺某受教了。”
*
第二天清早,阮母开车来接阮栀言。
“妈妈,咱们先去商场买点东西。”
阮母笑了笑:“不用,我昨天买好了,都放在后备箱里。”
她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地说:“麻烦妈妈了。”
“我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你还跟我说麻烦,”阮母嗔怪瞪她一眼,笑了笑,“不对,如今你跟你老公才是最亲近的人。”
阮栀言撒娇一般环住阮母的腰,眉眼染上几分温柔,眨巴着澄澈明亮的眸子:“不嘛,不嘛,妈妈永远才是最疼我爱我,最亲近的人。”
纵使阮母知道女儿已经出嫁,嘴里说着客套话,可心底仍旧希望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跟她最亲近。
“好了,别撒娇了,马上要开车了。”
“对了,栀栀,这件事你告诉你老公了吗?”
阮栀言垂下头,眸中闪烁着几分犹疑:“没有,他最近出差了,我们联系比较少。”
而且打电话通常也并不会聊太久,都是聊一些家常,如果正经聊这些陈年旧事,她还觉得挺别扭。
更何况,过去太多年,即使在她心口烫出伤疤,可若让她旧事重提,她也很难下定决心开口。
“好吧,毕竟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也没关系。”
沈康年住的疗养院在城郊,是京北设施最完善,风景最好的疗养院。出事之后,沈康年接受了很久的心理治疗,本就内向自闭的男孩受了惊吓,心理防线彻底击垮,之后干脆就退学了。
这些年沈康年大多数情况都养在家中,但是基本上每年都会复发。
医生说他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还有些神经障碍,这都没办法根治。最近他最近情况又不太好了,所以又住进疗养院,基本一住就是最低三个月。
将车停进地下车库,阮栀言深吸一口气,脸色惨白。
阮母握紧了她的手,心疼的目光投射过去。
这都造得什么孽啊,欠下的债却要本该无忧无虑的女儿来还。
“栀栀,你如果不舒服,我们先回去,过些日子再来。”
“没关系,”她强撑着笑了笑,“反正迟早都要来,今天来了也算是将心思了结了。”
电梯停到十二层。
母女俩拎着大包小包从走道里走着,目光巡视着门牌号。
阮栀言:“妈妈,是1217对吧?”
“对,前方就到了。”阮母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
1217的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一个略微驼背的中年女人,穿着灰绿色外套,下身是一条略微褶皱的牛仔裤。
女人端着饭盒正准备去外面清洗,看到来人之后,薄薄的眼皮下压,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朝着她们扫射过来,她身体僵了僵,陡然嘲讽地笑了:“我儿子这都住院多久了,你们这才来啊。”
阮母脸上带了些讨好:“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最近有些事,这才抽出空。”
沈母挑起一侧唇角,脸色愈发阴沉,讥诮地开了口:“家里的事是事,我儿子的事情就不算事?”
早就习惯了沈母讲话尖酸刻薄,阮母和阮栀言都没说话。
沈母:“你当家的怎么没过来?”
阮母:“他公司比较忙,我和栀栀代表他过来。”
沈母嗤笑一声,眸色充斥着冰冷:“这到底是我们欠了你们的,还是你们欠了我们的啊?”
阮母保持着良好的素质,小声说:“当然是我们家欠了你们的。”
阮栀言深吸一口气。
她实在是受不了每次阮母都要对沈母卑躬屈膝,自己的妈妈明明年轻时骄傲又明艳,凭什么被欺负。
“既然明明是你们欠了我们,可怎么感觉像是我们求着你们过来看我儿子呢?”沈母目光锋利又仇恨,含着万千利刃似乎马上要射杀对方。
“我儿子当年学习多好,你们家栀栀总该清楚吧?”
沈母一字一顿。
“一个有希望冲刺京北大学的高材生,硬生生被害成这样,凭什么啊,我们去哪里说理去,难不成你们觉得法院判了就结束了吗?不可能结束,你们害了我儿子的一生,这辈子你们也偿还不完!”
沈母眼眶通红,一说到伤心处,她痛苦地楷了把眼泪,用愤恨的目光看向母女二人:“我真是恨,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