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黑暗。
街道两侧和临近坊市的普通百姓早已全部惊醒，担惊受怕的紧闭大门，竖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如果说岁月楼二十多刺客截杀安阳还算勉强能遮掩，不至于动静很大。
那么一千甲士封锁街市围杀安阳闹出的动静，想小也小不了…
特别是，在皇城和各家陆续收到了消息的时候，赵无忌再带一千甲士的支援。
两千多人的闹出动静则是彻底让整个京城沸腾。
一千多个火把彻底让这片区域照亮，也仿佛预示着朝堂争斗由暗彻底走向明处…
…
皇城，未央宫建章阁。
建章阁是皇城，不，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建筑，站在阁顶俯瞰全城，有一种京城尽在我手，天下在手的感觉！
站在阁顶远眺黑暗的京城中那一抹朦胧微弱的火光，皇帝却感觉尤为刺眼，但他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眼中冷意森然。
卓远带着两位都督，镇武卫玉帅吕良臣带着三个镇武卫金将，南军一卫将军贺之章，大宦侍魏忠保，纷纷低着头站在皇帝身后。
这些都是皇帝能倚靠的绝对亲信，在皇帝心中，顾青衣只能算半个。
“陛下，赵无忌带了北军一千人前去，已经两千人了，是不是要阻止他们…”
绣衣卫大都督卓远说道。
“为何要阻止？”
皇帝冷笑一声。
“朕的诏令他们还会听吗？京营十二卫除了贺之章一卫，和顾青衣一卫，其余都早已成了他们的私军…”
“未经朕允许就能私自调动军队，呵呵，这样的军队朕要有何用？”
在京城很少有绣衣卫发现不了之事。
王羡之高嵩请动岁月楼刺客截杀安阳，封锁街道，一千将士调出军营埋伏在街道，绣衣卫便已经发现，并汇报给皇帝。
皇帝初听闻之时大惊失色，第一反应是想派人救安阳，但随后想了想便忍住了。
只是象征性的派人无意间传给了赵无忌。
前几日，安阳针对王高两人的六卫，刺杀大批将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击王高，他自然高兴！
安阳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他手中的刀。
如今安阳遭到王羡之高嵩的截杀，作为安阳的岳父，正好将赵无忌也拉了进来，如此才更合他的心意。
今夜之后，赵无忌、安阳和王羡之的仇恨将会激化，两人斗的越狠，不管哪一方胜利，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何乐不为？
“陛下，两方万一失控，恐京城内乱啊！”
卓远担心的说道。
“放心，乱不了，朕虽无权，但他们终究还是会顾及朕，如今只是摆到台面而已…”
卓远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皇帝瞥了一眼众人，冷笑道：
“信不信，明日只要朕追究罪行，王羡之和赵无忌会推的一干二净，理由朕都猜到了…”
“王羡之的理由无非是京营将校遇刺，群情激愤怀疑安阳所为，私下聚集将士截杀。”
“赵无忌的，肯定是京城出现打斗，部下巡城发现，他带人平乱而已。”
说完皇帝自嘲的笑了笑。
“说来，朕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是窝囊！朕的京城发生如此之事，朕还无法治罪。”
“陛下！”
众人顿时跪下请罪，君有难臣未能分忧是为罪。
“行了，起来了，朕有感而发而已。”
“卓远，派去定北军的暗卫与那些将领接触的如何了？”
皇帝轻轻拍着栏杆，问道。
卓远走前一步，轻声说道：
“有几个将校已经收下密信，表示誓死效忠陛下！”
“好！”
皇帝重重拍了一下栏杆，继续问道：
“顾常春呢？朕听说他是以前是顾青衣的亲卫出身。”
卓远点头道：
“陛下明鉴，顾常春收到陛下和顾青衣的信后，起先纠结了一番，随后表示只要陛下有诏令，他定会带着定疆军效忠陛下，也会尽全力收拢说服各军！”
“好！”
皇帝看向那股黑暗中朦胧的火光，笑了…
…
有人欢喜有人怒。
宁王看着这股火光怒火冲天。
“沐晨雪！你来告诉本王！沐晚秋为何出现在那里！为何？！”
安阳如果在这必然能认出，这是青楼闻香阁见到的那个妩媚而又灵动的女子。
此刻，女子脸上一脸愁容，默不作声低着头跪在宁王面前！
“本王都不知她何时效忠王羡之了，呵呵，还真给本王一个惊喜啊！”
王羡之、高嵩要对安阳动手，通过红袖添香阁请动岁月楼刺杀，他就知道了。
因为他才是红袖添香阁、岁月楼背后之主宰！
岁月楼刺杀安阳，他不反对。
甚至他也乐意暗中助王羡之，毕竟安阳直接拒绝了他的招揽，说不生气是假的！
反正是王羡之请动的，而且无人知道他是岁月楼背后之人，绣衣卫也不知，他并不担心。
但，红袖添香阁却是个暴露在阳光下的组织，京城不少大族都猜到甚至知道他才是其主人。
所以在王羡之请动他的岁月楼刺客刺杀安阳之时，他就谨慎的严令，红袖添香阁任何人不得插手。
原因很简单，一旦参与进去，先不论能否杀了安阳，就算杀了安阳，赵无忌知道红袖添香阁参与之后，赵无忌岂会善罢甘休？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他不想节外生枝树敌于人！
但偏偏，今日沐晚秋居然出现在现场，他不用想都知道，沐晚秋已经背叛他宁王了！
“本王才离京几年，对尔等的掌控力到了如此微弱的地步了，让尔等都离心离德开始投奔他人了！”
沐晨雪咚的一声以头抢地，颤抖道：“王爷息怒！”
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从懂事起，就非常不屑成为风尘女子，哪怕是一阁之主。
她曾多次劝说，最后演变成见面就争吵，宁王离京前特意惩处了一番，恐怕也就是那时叛逆之心种下了。
宁王离京这几年，她这个妹妹频繁接触王羡之，她岂能不知？
只是劝说无果而终，总不能杀了一母胞妹，只能寄希望她不要走上绝路，不要自误。
谁能想到，前几日不拜见宁王也罢，她还能瞒过去，如今公然出现在王羡之的阵营，她怎么解释都是苍白了！
“息怒？呵呵，本王为何要怒？”
宁王怒极反笑道：
“本王倒是真小看了王羡之的魅力，也小瞧了你那好妹妹！”
“红袖添香，红袖添香，两阁合一才是完整的，如今你那好妹妹背叛本王！你说本王该如何？”
沐晨雪咚咚咚的扣头，求道：
“王爷饶命！小妹蒙了心窍，属下定会劝她迷途知返！”
宁王冷笑一声：
“起来吧，本王知道你的忠心，本王也不为难你…”
“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亲自出手，将其捉拿回来请罪，看在你多年忠心的份上，本王或许将其会囚禁之…如若捉拿不住…”
“本王会让岁月楼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