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睡得并不踏实,迷糊中感觉有人进来,强睁开眼睛便见丈夫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还以为是在梦中。伸手拉了一下,还真是这人回来了,便坐了起来。
“可是有事,回来怎么没让人送个信?”白氏看丈夫脸色不好看,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罗国公伸手帮妻子整理一下头发,没有回答,反问道:“怎么又睡在此间?”
白氏指着小鱼儿的床笑道:“咱们那女儿如今淘气,没人陪着怕是要从里边逃出来。”
“她学什么仿佛都比别人快些,只是会苦了大人。她那师傅呢?”罗国公还是忍不住问。
“现在早晚甚凉,一些身子弱的人得了风寒,最近了凡都在药师佛殿的西殿看诊呢。”白氏一边摸着国公爷的藏青色常服一边回答,“你可看到忱儿了?他念叨了你许久了。”
罗国公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直奔后院来的,左顾而言他,“许久没给你挽发了,我给你挽起来吧。这么大个院子没人跟着也太不方便些。”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了凡的住处,我还能进到里边来,她们怎么待?看小鱼儿的状态大概冬日时候便可下山去了。
“对了,中秋时候,了凡带着小鱼儿去见了非念大师,大师给了三句偈语,你也记一记。‘不问出处,不问过往,不问将来。’”
“竟有此事!看来我这趟出去错过了很多事,你还是要多跟我说说。”罗国公给夫人挽了个简单的髻,插上玉簪。不管怎么简便都难掩国色。
“你说大师的意思是不是不让我们猜想女儿那些东西的来处?”国夫人转头看向丈夫。
“这些东西太过惊世骇俗,尤其她那奶瓶,拿出去估计价值万金,以后少不得教她如何藏好这些宝贝。能不问就不问吧。”
“你倒是不拦着她用。”罗夫人都惊讶了,这人心这么大吗?
“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对不对。你我都清楚小鱼儿自生来就与别人不同,这份不同是我们做父母给的?显然不能够,那便是上天所赐,便是她该得的,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让她享用?那不就是逆天而行?如果是在府里我半分不会委屈女儿的,光明正大用便是了,总归咱们会保护好她的。如今,舍不得也要舍得,不能给寺院惹麻烦。”国公爷第一次表明态度。
“说到底你就是不怕事儿。你就不怕宫里知道了有想法?”罗夫人看着丈夫一身杀伐之气,不禁想笑,这说着说着就有上战场的气势是怎么回事。
“你想的也对,不过小鱼儿还小,又做不了什么,岳父还借着贵女的名头办大事呢。等过两年再和宫里说一声吧。”罗国公拉着夫人的手,“你说小鱼儿冬天回府的事是不是再等等?既然决定隐瞒,咱们就得细致点,府里人多眼杂,孩子又小,不懂遮掩的”一边说一边看着夫人的脸色,“在岭南有一位奇人,名叫司徒玄空。我与他是旧识,我邀他来教孩子们武艺,他已经同意了,不日便到。同他一道来的,还有他的独生女儿,也是一位武术大家,我想让她来贴身照顾教导女儿,你觉得如何?”
“这人可妥帖吗?”罗夫人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还没见过就要近身照顾了?刚刚不是还在嫌府里人多眼杂吗?
“江湖人少礼仪重义气,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且我听说那司徒新月的丈夫死于江湖仇杀,她是为避祸随着父亲来京,这两人正适合隐居于此。”罗国公解释道。
“你这样说我倒是放心了。”罗夫人点点头。
“等她来了,你便回府吧?好不好?忱儿如果愿意就让他和他哥哥住着去,不愿就随你回府,反正还小着呢。你觉得的呢?”罗夫人怎么也没想到罗国公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回府?也不是不行,我原也打算冬月时候便回了。郡主快生了,虽用不上我什么,也得回去帮着安排才是。”白氏边说边看着丈夫的脸,从面无表情变成一朵喇叭花,是因为自己回府才这么开心吗?
“好,到时我来接你。”
两个人说了半天话,都没注意到他们的陪护对象已经爬了起来,两只小脚脚伸出围栏,小胳膊抱着围栏,大脑袋瓜枕在横梁上,从缝隙里打量着那个坐在母亲身边的宽厚背影。
哪里来的登徒子?和娘亲说话还敢动手动脚!母亲也是,竟然没发现她的宝贝疙瘩已经醒了,一定是这个人挡住了娘亲的视线!
小鱼儿双手抓住横梁,双脚收回,一起用力,她站了起来,一激动又扑通一声跌坐床上。气得放声就喊:“啊!”
夫妻俩早就听见了他的声音,这会看他气得够呛,也不逗他了。
罗国公哈哈笑着,猿臂一伸,抱起这个肉团团,“乖宝想爹爹没?”
小鱼儿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我爹?我爹很帅的好伐?这个胡子男怎么会是我爹?
刚过三十岁的罗国公开始学着蓄须,自认又是一种风流,没想到却被女儿嫌弃了。“走,爹爹带你去找二哥。”说着长腿一迈,向外走去。罗夫人无奈跟在后边也走了。
罗忱还在赖床,罗国公把小鱼儿直接塞进了二儿子的被子里,“咱们叫二哥起床。”小鱼儿翻身爬到二哥身上,小爪子照着哥哥的脸啪啪就是两下,“啊,啊......”起来耍了!
罗忱被弟弟拍醒也不哭,直到看见父亲,“爹!您怎么才回来?”到底还小,这么长时间才见到爹爹立马就委屈地哭了。
罗国公心里熨帖了,终于有一个是正常反应的。心满意足地罗国公一手一个儿子出门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