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永泰的屡屡回避,祁同伟决定改变策略。
他提笔挥毫,一封言辞恳切而又锋芒毕露的信件跃然纸上。
信中,他不仅详细阐述了基金会问题的严重性,强调了农民存款的不可侵犯性,更直接点出了重复抵押的骗贷行为,言辞之犀利,令人咋舌。
“赵兄,你我虽立场不同,但同为这方水土之人,望你能以大局为重,速速解决此事,莫让百姓寒心。”
信末,祁同伟还巧妙地提及了自己在即将进行的交通改造项目中的影响力,暗示双方合作的可能性,既展现了诚意,又不失威胁。
赵永泰回到公司,看到那封躺在办公桌上的信件,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祁同伟所言非虚,那笔农民存款若真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而重复抵押之事,虽是他一时贪念所致,但此刻却也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赵永泰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祁同伟的号码,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释然:“祁兄,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有些事,我们需要面谈。”
夜幕降临,温泉山庄内灯火辉煌,虽不及山水庄园那般奢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祁同伟与赵永泰相对而坐,热气腾腾的温泉水仿佛也温暖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祁兄,我赵永泰是个直性子,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赵永泰率先开口,语气诚恳。
祁同伟微微一笑,举杯示意:“赵兄言重了,你我之间,不过是一场误会。只要你能解决基金会的问题,让农民的血汗钱得以保全,过往云烟,皆可忘却。”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推心置腹,从基金会的整改方案,到即将进行的交通改造项目,再到如何促进地方经济发展,一一细谈。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赵永泰,一位身着定制西装,面带三分笑意七分城府的中年男子,缓缓步入云隐轩,身后紧跟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舒羞。
舒羞,昔日以交际花之名游走于权贵之间,今夜却以一袭简约而不失高雅的旗袍亮相,举手投足间,尽显从风尘到女强人的华丽蜕变。
“祁兄,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赵永泰的声音温润如玉,却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他轻轻侧身,将舒羞引至面前,“这位是舒羞,我的挚友,亦是商界新贵,定能与你共话风云。”
祁同伟,一身笔挺军装,眉宇间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微微颔首,目光在舒羞身上稍作停留,随即笑道:
“赵兄果然交友广泛,舒小姐之名,我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三人相视一笑,步入早已预订好的二号包厢。
包厢内,古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沉香,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山水画,与窗外喧嚣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仿佛踏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
餐桌上,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肴逐一上桌,中央摆放着一瓶陈年五粮液,酒香四溢,引人垂涎。
然而,祁同伟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神色凝重。
“赵兄,你我之间,有些事还需明言。”祁同伟开门见山,直指要害。
赵永泰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轻轻推至祁同伟面前:“祁兄放心,这是两百万的还款,余下的部分,我赵某人定会在一个月内筹措齐全。”
祁同伟拿起支票,轻轻摩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赵兄的诚意我自然信得过,但规矩不能破,这钱,我要你亲自交到红山乡政府,以示诚意。”
赵永泰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得点头应允,心中暗道:“这祁同伟,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渐入佳境。
赵永泰突然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说道:“祁兄可知,隔壁一号包厢里坐的是谁?”
祁同伟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正是咱们县里大名鼎鼎的丁县长,他今晚也是微服私访,来此享受片刻宁静。”赵永泰边说边观察祁同伟的反应,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心中暗自得意。
“哦?丁县长也在?”祁同伟故作惊讶,随即笑道,“既然如此,赵兄何不引荐一番,也让我这个粗人有机会向县长敬杯酒?”
赵永泰心中暗喜,这正合他意,连忙起身,准备引路。
舒羞则在一旁,以扇掩面,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这场戏,她才是幕后导演。
推开一号包厢的门,一股更加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丁县长正与几位友人谈笑风生,见赵永泰等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赵兄,你可是稀客啊,这位是……”丁县长目光落在祁同伟身上,显然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赵永泰连忙介绍:“这位是祁同伟,祁兄在商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今日特地来向县长敬酒,以示敬意。”
祁同伟上前一步,举杯笑道:“丁县长,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我敬您一杯,愿咱们县在您的带领下,更加繁荣昌盛。”
丁县长哈哈大笑,与祁同伟碰杯,一饮而尽。
包厢内,气氛一时达到了高潮,但在这欢声笑语背后,却暗流涌动,每个人心中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夜深了,宴席终散。
祁同伟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回放着今晚的一幕幕。
他知道,这场看似简单的聚餐,实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战。
“舒羞,你今晚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赵永泰由衷地赞叹道。
舒羞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赵兄过奖了,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只是这江湖路远,你我还需小心行事。”
赵永泰微微颔首,眼底掠过一缕寒光:“那姓祁的太过油盐不进,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舒羞微微眯眼,眼波流动:“我听人说,这祁同伟和秦老板关系匪浅,若想扳倒他,最好从秦老板入手。”
赵永泰闻言,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意:“这就对了,秦老板这条线,必须抓住,否则……”
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舒羞心念一动:“秦老板的夫人姓白,祁同伟是白氏集团的总裁,据我所知,秦老板极宠他的爱妻。如果要对付秦老板,首当其冲的,就该是他的妻儿。”
赵永泰眼睛倏地睁圆:“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清楚,你懂的。”舒羞妩媚一笑。
赵永泰顿时恍然大悟,心情无比振奋。
他们原本以为这是一桩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完成的任务,殊不知,在任务背后的深层含义是他们根本触及不到的存在,甚至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舒仙子,多谢你提醒。”赵永泰拱手致谢。
“不客气。”舒羞轻声答道,眼眸低垂,敛去眸底的精芒。
“舒仙子……”赵永泰又叫了她一句。
舒羞抬眸瞥他一眼,唇畔漾起迷人笑意:“赵公子有何赐教?”
赵永泰搓了搓手,讪讪一笑:“仙子可否赏脸,共度良宵……”
舒羞美眸微扬,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缓缓摇头:“抱歉,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赵永泰神色微变,旋即强撑笑容:“呵呵,舒仙子误会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结识一下,交个朋友而已……”
舒羞再次摇头,轻启樱唇,声音清冷如冰:“赵公子请回吧,我不习惯和陌生男人共处一室。”
赵永泰被拒,心中恼怒,可想到舒羞的厉害,只能把满腹怨恨压制在心里。
“仙子慢走。”他咬牙切齿,目送着舒羞离去。
……
祁同伟回到家,将车停下,径直朝楼上走去,刚推开屋门,便见舒羞站在厨房门口,似乎在煮东西。
听见脚步声,舒羞扭过头,冲他嫣然一笑:“祁哥,回来啦!”
她穿着围裙,秀发披肩,温柔恬淡,宛若一朵静谧绽放的幽兰花,令人怦然心跳。
祁同伟呼吸骤滞。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舒羞俏皮一笑,伸出纤细玉臂搂住他的胳膊,将他往餐厅拉,“祁哥,快洗手吃饭。”
祁同伟心猿意马,乖乖地洗干净双手,跟着舒羞一起坐在餐桌前。
“今天是我们新婚燕尔的好日子,来喝杯红酒助助兴。”舒羞端起酒瓶,给两人分别斟了半杯。
红色液体晶莹剔透,芳香四溢。
舒羞抿嘴微笑,递了一杯过来:“祁哥,祝你和嫂子早生贵子!”
她的话,让祁同伟脸颊泛红,他接过红酒,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顺着咽喉滑入肚腹,灼烧着血管。
“咳咳咳……”祁同伟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舒羞慌忙拍抚他的背部,嗔怪道:“祁哥,怎么喝个酒,还这般冒失,难不成是想把自己灌醉,趁人之危吗?”
祁同伟苦笑:“哪能呢,我这人虽然贪图女色,可还没禽兽到这种程度。”
他一副坦荡模样,令舒羞忍俊不禁:“那你还咳成这样?”
祁同伟揉了揉额角,有些懊悔:“刚才喝急了,一时没适应这酒的劲儿。”
“那你少喝点,待会儿喝多了伤胃,我帮你拿解酒茶。”舒羞说着,便要离座。
祁同伟忽然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了回来,顺势将她抵在墙上。
“你……你想干嘛?”舒羞瞪大杏仁儿眼。
祁同伟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当然是做些有意义的事了……”
他的声音逐渐变哑,眼神炽热起来,手掌沿着她的腰肢缓缓移动。
舒羞身躯僵硬起来,用尽全力挣脱他的钳制,惊惶地跑出餐厅:“等、等一下……我先去拿杯解酒茶。”
她飞快地逃离,留下祁同伟一个人呆愣原地,眼神暗沉了几许。
片刻后,舒羞回来,手里捧着一壶茶。
“喏,赶紧喝下。”她把茶水塞到祁同伟怀里。
祁同伟接过茶壶,仰头喝掉。
他皱眉,觉得喉咙干涩,但又觉得暖洋洋的,浑身都充满活力,仿佛又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
他疑惑地问道:“舒仙子,这是什么解酒茶?居然如此灵验?”
舒羞莞尔一笑:“是我妈妈托人买的秘方,专治酒后失态症,保证药到病除。”
祁同伟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茶壶:“那可得谢谢你母亲了。”
舒羞也跟着笑了笑。
“我去休息了。”
祁同伟点点头,转身回到卧室。
…………
舒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的眼角余光落在床尾柜的那张照片上,久久无法合眼。
她不喜欢这张照片——那是祁同伟的结婚照。
这张结婚照的背景,是一栋豪华别墅,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镜面上映衬出他俊朗的脸庞,英挺笔直,五官立体深邃,眼神明亮锐利,像鹰隼。
照片里,祁同伟正握着她的手指,深情凝视着她,嘴角带着宠溺的浅笑,看向镜头的眸子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爱慕与痴迷。
舒羞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所以不太明白这种情愫代表着什么,更不敢往深处想。
她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碰上他,远离他,就算偶遇也装作没瞧见。
“叩叩……”敲门声响起。
舒羞倏然坐起身。
这是祁同伟的规矩,每晚九点必须睡觉,因此她每天九点钟便关灯睡觉。
她下床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是祁同伟,顿时蹙眉,语调微冷:“祁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找你谈谈。”祁同伟说道。
舒羞退开两步,疏离道:“现在是我们的新婚夜,我累了,改天吧。”
“不行。”祁同伟坚定拒绝,“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舒羞眉头拧得更紧,警惕地问:“什么事?”
祁同伟沉默片刻,道:“是关于那块玉佩。”
舒羞眸子闪烁,故作茫然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印象,你再说一遍。”
“舒仙子,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老板说这块玉佩已经卖出去了。”
祁同伟的脸色很难看,胸口憋闷得快要爆炸。
他一向高傲自负,却被一个女孩摆了一道,真是丢人至极!
舒羞低垂眼帘,睫毛轻颤,掩盖眼底的复杂情绪。
“祁哥,对不起啊,其实我……”
“不必跟我道歉,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强迫你,是我对不起你。”祁同伟突兀地打断她的话。
舒羞愣住:“什么?”
祁同伟目不斜视,淡漠而清冷地说:“我承诺过要娶你,可是我食言了。对不起,这件事我很抱歉。”
他深深鞠躬,态度诚恳。
舒羞吓傻了,下意识抬手扶住他:“祁哥,你、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不值得你赔礼道歉,你已经为我付出够多的了,真的……”
她的眼圈蓦地红了,哽咽道,“如果你真的对我感到愧疚,那你就忘了我,继续和嫂子过夫妻生活,好不好?”
祁同伟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我不能答应。”
舒羞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