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五年。
宴霜清坐在雕花木窗前的梳妆台前。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明艳细腻的脸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
丫鬟凝翠在一旁忙活着,手里拿着一件件精致的饰品,满脸喜色地说道:
“小姐,您可真是咱们府上的福星啊!听说二皇子特意请了圣旨,亲自携礼登府提亲,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宴霜清轻轻一笑。
但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什么,让人猜不透。
她抿了抿朱唇,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是吗?”
“可不是嘛!皇子携雁,圣旨钦定,相爷府除了小姐您这位嫡长女,谁能有这般体面!”
凝翠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宴霜清成为皇子妃的辉煌未来。
想起什么,她又说:“对了,听说祁府那边……也让人来提亲了。”
“祁府……定北侯祁泽霆?”宴霜清突然话锋一转。
言语中,带着些微妙。
“是啊,不过……”
“不过什么?”宴霜清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凝翠。
“不过,祁府那边提亲的……应该是二小姐宴婷婷。”凝翠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触怒了宴霜清。
宴霜清闻言,眼神微微一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原来如此。”
凝翠见状,连忙补充道:“小姐,您向来疼爱二小姐,可您大婚在即,万不能替她出头,坏了名声!”
“二皇子乃天皇贵胄,温文尔雅,对您又是真心实意,实在是难得的好姻缘!”
听到二皇子这几个字,宴霜清微微抿唇,不说话。
凝翠观察着宴霜清,见她提到祁泽霆时神情微妙。
尤其是联想到他此时向宴婷婷提亲,而二皇子又刚巧为宴霜清提亲。
她轻声细语地试探道:“小姐,您是不是觉得祁将军在这个时候向二小姐提亲,有些……有些不合时宜?”
而宴霜清此时,神色恍惚,还沉浸在上一辈子的种种之中。
尤其是想起祁泽霆……
那人将她的牌位放在龙椅之上,对她说:“宴霜清,你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
她虽帮了祁府不少,但到底曾帮继妹退亲,让他丢了脸面。
为何祁泽霆会帮她?
她那时已经是个死人了,对他毫无好处……
她皱着眉,丝毫不解那个人为何要那样做。
凝翠见宴霜清沉默不语,神色间似乎真的带着几分不悦,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心中为宴霜清抱不平,于是继续说道:
“小姐,祁家固然不如往日,可到底也是将门之家,又与府上有着婚约,配二小姐绰绰有余了!”
“还有那二小姐,您平日里那般体谅她,偏得她就爱装模作样,外人面前成日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好像您苛待了她似的!要我说,她就活该配那么个……”
凝翠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宴霜清也慢慢被凝翠的话拉回了现实。
她轻轻皱眉:“凝翠,少说两句。”
凝翠脸上有些委屈,却还是低着头道歉:
“奴婢知错了,小姐您别生气。只是奴婢实在看不惯,二小姐她……”
宴霜清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凝翠的话:“凝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是关心我。”
凝翠闻言,愣了一下:自家小姐,竟没有怪她说二小姐坏话?
她眼眶顿时红了:“小姐……是不是二小姐使什么坏了?不然,您怎么……”
宴霜清用团扇轻轻捂住凝翠的嘴,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我只是看清了罢了。不说这些了。”
她顿了顿,又问起:“祁泽……定北侯不是传了马上要出征,为何如此着急?”
凝翠想了想,回答道:“听说是祁老夫人着急定北侯年过二十仍无妻子,盼着早日定下呢。”
她一边帮忙将发饰戴到宴霜清的头上,一边说:
“毕竟战场无情,倘若一朝不慎,留个后也是好的。何况,祁府家中也需要个主母当家。”
“当家?”宴霜清疑惑。
凝翠点点头:“是啊。定北侯家中祁老将军病重,兄长战死,长嫂疯了,府中还有不知事的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
“一个长兄的遗孤,一个父亲的幼子,还有两个他自己收来的养子。呵,也不知道是养子还是私生子。”
“欸,祁老夫人年纪也大了,这老老小小的,哪里照顾得及呢!”
宴霜清闻言,眉头微蹙,又问:“那他这回来提亲,可有指名道姓是为府中哪位小姐提亲?”
凝翠先是一愣,不知自家小姐为何会如此询问。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回答道:“指名道姓……这个…奴婢确实并未亲耳听祁将军提及。”
“但府中上下都揣测,是为了二小姐宴婷婷。毕竟,大小姐您与二皇子的婚约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说着,她很是幸灾乐祸地添补:“侯府虽然事多,若是找个如小姐这般稳重知事的主母,倒也不失安稳。”
“可二小姐平日里只知歌舞,未曾学过半点管家,却是可惜了这桩好姻缘!”
宴霜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
想起前世呕心沥血却被嫌弃管太多,
又想起祁泽霆那句“来世找个好人家”……
宴霜清望着窗外,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
既然白眼狼对她的付出不屑一顾,那她不如找一个知恩的,谁家的主母不是当呢?
何况,既然周珲上辈子换了她这个妻子……
这辈子,她总得换了他这个尊贵的皇子,未来的皇上,才公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