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老夫人吓了一跳:“魏氏,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也是做母亲的人,这般不稳重!”
她转过头,对着宴霜清柔声道:“还是清儿向来贴心,不愧是宴家的好孩子。”
宴忠淮也瞪了魏采岑一眼,转头摸着胡子,缓缓道:“宴家有霜清,是宴家之幸。”
“霜清你入王府后,宴家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无论你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宴霜清笑了笑,轻轻颔首:“那霜清就在此先谢过祖母和父亲了。”
而三人这番畅快的对话,落在了一旁魏采岑的耳中,如同针刺一般。
她紧握着手中的绣帕,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难耐之下,魏采岑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清儿真是好福气,能得家族如此看重。”她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酸涩和嫉妒,
“只是,我这为人母亲的,也盼着婷婷能有好的归宿。”
“清儿,你若愿意又何需有朝一日?不若现在便帮着劝劝吧!你向来是个好姐姐的。”
这话一出,瞬间又将话题拉回到了宴婷婷的婚事上。
原本温情脉脉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而宴霜清的目光轻轻掠过魏采岑,似笑非笑。
这继母,终究还是养气功夫差了些,按捺不住了啊。
也是,毕竟宴婷婷可是亲生女儿呢。
但面上还是语气平和地对继母说道:“妹妹亦是聪慧可人,相信定能觅得良缘,继母无需太过担忧。”
魏采岑看向继女,只觉得平日里乖巧大方的宴霜清,今天像是有些许不同。
乍一听仿佛只是单纯礼貌回应,但那张明艳的面孔里却又似乎藏着几分冷然的深意,让人阵阵发寒。
不过她此时也没空想那么多,想着自己女儿那糟糕的婚事,便气恼地抢白道:
“清儿啊,你有所不知了,婷婷的婚事有些下落了,是定北侯府。跟你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宴霜清轻轻抿了口茶,佯装不解:“哦,何出此言?祁家乃是开朝便有的将门,定北侯更是少年英豪。”
“妹妹嫁入祁家,应当福气不少才是。”
魏采岑摇了摇头,很是不满:
“什么百年显赫家族,那祁家如今除了定北侯,连个成年男丁都没有!”
“定北侯又只知杀敌不懂疼人的,婷婷嫁过去,怕是要受不少委屈。这样的婚事,哪里能算是好姻缘啊!”
这话一出,宴老夫人的神色马上又冷了下来。
老太太拍了拍桌沿,厉声道:“魏氏,你这是什么话?婚姻大事,岂能只看家世财富?”
“皇室公主都有和亲敌国的,婷婷再苦,能苦过他国为质?”
“婷婷若有其姐半分孝心,便应当体谅家族,不因一时之困而心生怨言。”
“日后清儿得了造化,还怕委屈了婷婷不成?我朝也不是没有改嫁的世家女!”
魏采岑见宴老夫人动怒,心中虽惧,但那份不满仍如潮水般涌动。
她咬了咬牙,试图再争一争:“老夫人,您说的是,可未来遥遥无期,何如过好当下?婷婷她自小锦衣玉食,若是嫁到祁家,那清贫的日子,她如何能受得了?”
宴老夫人尚未开口,宴忠淮却先跳起了脚:“什么遥遥无期,胡说八道!”
宴老夫人猛地站起身,眼神如炬,直视魏采岑,怒斥道:“孺子不可教也!你身为长辈,又是宴家主母,当以家族大业为重,怎可如此短视!”
魏采岑却低声低声嘟囔:“可……可我也只是担心婷婷会受苦啊。”
宴老夫人却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你给我闭嘴!”
老太太冷笑一声,话锋一转:“魏采岑,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婷婷,可你扪心自问,这其中是否也掺杂了你的私心?”
“你担心的是婷婷的未来,还是担心你自己在宴家的地位因此动摇?”
魏采岑被宴老夫人一语道破心思,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了是吧。”宴老夫人冷冷一个蔑视,继续道,“魏采岑,你记住,作为宴家的一员,你的首要任务是维护家族的荣耀。”
“婷婷的婚事,已经决定,不容更改。你若再敢多言,便是置家族颜面于不顾,到时,我宴家自有家法处置!”
宴老夫人虽年岁已高,但到底是宴家的核心,说话掷地有声。
而此番话一出,魏采岑便知事情是毫无转圜之地。
自己在这场争论中已经彻底败下阵来,心有不甘,但此刻的她,已经别无选择。
魏采岑无力地垂下头,声音低沉而憋屈:“老夫人,我…我明白了。我…我答应便是。”
宴霜清看着继母魏采岑吃瘪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爽快不已。
上辈子她将宴婷婷当作亲妹妹,听了继母几句挑拨,便一门心思帮着退婚。
以至于哪怕她后来尽力弥补,仍难免在京城里落着个仗势欺人的坏名声。
既如此,这辈子她绝不多管闲事。
但想让这两人火急跳墙,这把火还不够旺……
宴霜清眼波流转,面上如同春日暖阳,温和而不失风度地朝魏采岑恭贺:
“继母,那霜清先恭喜您了,妹妹能找到如此良缘,实在是宴家之福。”
魏采岑此时已觉得继女是假意逢迎,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勉强道:
“…多谢清儿。”
宴霜清看向祖母:
“祖母,妹妹婚事已定,双喜临门,何不讨个好彩头,同日完婚?”
“祁将军出征在即,若是这喜事能带给前线一些好运,便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