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闻言,吓得脸色更加苍白。
她连忙点头,匆匆跑去向德妃和周珲汇报。
宫女慌慌张张地冲到产房门口,一脸焦急地喘着粗气。
德妃一见她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怎么样了?生了没有?”
宫女连连摇头,脸色苍白:“还……还没有,德妃娘娘。”
德妃一听这话,顿时火了,怒斥道:“还没生下来那你滚出来干嘛?在这添堵吗?”
宫女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跪在地上,连声解释道:“是……是稳婆让我出来问问的。”
“问什么?”德妃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宫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是保大还是保小。”
德妃和周珲闻言,都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德妃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着问:“你说什么?保大还是保小?”
宫女含着泪,点了点头,声音更加哽咽:“是……是的,稳婆是这样说的,说再这样继续下去,怕是一大一小都要危险。”
周珲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几乎没有多想,就打断宫女的话,语气决绝:“那就保小,毕竟孩子重要。”
德妃也连忙附和,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对,当然保小。女人没了可以再纳,但大孙子可不能没了。这是咱们皇家的血脉,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旁的嬷嬷有些犹豫地提醒:“娘娘,可慎良娣毕竟是宴相的嫡亲女儿,会不会——”
“——没有万一!”德妃不容置疑地打断,“便是宴相知道了,为了他的外孙,更为了圣上,也会同意的。”
说完,德妃和周珲对视了一眼。
眼神中是同样的冷血。
宫女看着他们俩,心中五味杂陈。既为宴婷婷感到悲哀,又为他们的决绝感到震惊。
“是,奴婢知道了。”
她默默地退回到产房内,将德妃和周珲的决定告诉了稳婆。
宫女一脸焦急,几乎是撞开产房的门,直冲到稳婆面前,喘着粗气说:“稳婆,保小!二皇子和德妃都是这么说的。”
稳婆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头看向宫女,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你这妮子,如此冲动便进来,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怕冒犯了慎良娣和小主子?”
“来人,带她下去!”
宫女顿感委屈,连忙把德妃和周珲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嬷嬷,奴婢可没胡说啊!”
“德妃娘娘说了,女人没了可以再纳,但大孙子可不能没了。还有二皇子也……”
她看着稳婆的嘴微微朝宴婷婷的方向努了努,脸色亦是愈发难看,这才恍然自己犯了何等大错!
是了,便是主子们说了要保小,她也不能这样大声嚷嚷出来啊!
小宫女立刻苍白了脸,哆哆嗦嗦地就要跪下求饶。
稳婆见这样子更是脸色难看:
真是个蠢货!
她好心给这小丫头一个露脸的机会,就这么搞砸了!
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放这丫头在这,万一她自知前途无望动了歹意,更是坏事!
想到这里,稳婆一边派人将这哭倒在地的宫女押下去,一边不忘连声安慰还在痛苦挣扎的宴婷婷:
“慎良娣,别慌,用力!”
可宴婷婷早就把宫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就算稳婆怎么说好话,她也不信。
稳婆在她身下的动作力道稍微大了些,都能让宴婷婷风声鹤唳,担心是不是要被剖腹取子!
“滚……滚开!我,我是宴相嫡女,谁敢害我,啊!!”
宴婷婷用着最后的气力试图躲开,可身子却被嬷嬷们按得结结实实。
她躺在产床上,只觉得自己就像躺在砧板上的猪,只等着被开膛破肚,顿时心如死灰。
她觉得自己快痛死了。
可德妃和二皇子……
竟然只想着孩子。
那她……呢?
她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宴婷婷绝望地看着稳婆,用尽全身的力气,摇着头,声音微弱而绝望:“不要…求你……我想活下来……”
稳婆见她反应这般激烈,心中也有了些悲悯。
可饶是如此,她手上的动作也全没停下。
稳婆看着宴婷婷,叹了口气:
“慎良娣,不论如何,龙孙为重啊!您还是不要挣扎了,免得老奴手下没个章法,更没了母子均安的可能了。”
“您放心,若是可以,老奴也是希望良娣能平安的。”
宴婷婷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嘴里还是不停地喃喃着:“不要……不要……”
稳婆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命令道:“拿剪刀来!”
一旁的宫女闻言,立刻端着一把锋利的剪刀,递给了稳婆:“婆婆,这剪子是全新的,也已经清洗,并拿火烤过了。”
稳婆接过剪刀,在灯光下仔细端详了一番。
宴婷婷躺在产床上,虚弱得几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锋利的剪刀慢慢下探,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稳婆……求……求你了……让我活下来……”宴婷婷用尽全身的力气,声音微弱而颤抖地哀求着。
但稳婆却像是铁石心肠一般,没有丝毫动摇。
她冷着嗓音吩咐周围的嬷嬷:“按结实了!免得伤着小主子和良娣!”
宴婷婷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嘶啦——
在剧烈的惨痛中,她感觉自己下半身仿佛已被撕裂成两半。
正如同她此刻已经四分五裂的心。
她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是对着眼前的贱奴才们,
对着她肚子里不肯出来的逆子,
更是……对着外面冷漠保小的德妃和周珲!
如果……她不嫁给周珲,是不是就不会走这一遭?!
宴婷婷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宴霜清不要的垃圾,命运如此不公。
“啊——!”
宴婷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稳婆眉头一皱:“还得剪深些。良娣,忍着。”
宴婷婷被身下的剧痛激得,眼睛里都充血了:“放过我……他,他就是个贱种!野孩子!保我,保我啊!”
贱种?
野孩子?
在场的人都被宴婷婷的口不择言惊呆了,只因为她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惜污蔑自己的亲生孩儿。
虽然心中鄙夷,但到底宴婷婷是主子,而且求生之举也算是情有可原,也就没人吭声。
只有负责按住宴婷婷的一个嬷嬷,眼里略微闪过了些波动。
……
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终于,一个男婴呱呱坠地,哭声响彻整个产房。
“呜哇哇——”
“呜哇哇——”
“呜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