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秋是黎晚棠之前在国内便认识了的。
她看上了她母亲的一件遗物——
一把叫做桐落的百年黑檀木古筝。
之前多次求买,但是黎晚棠不肯卖。
那天在机场,季云升把发卡放在她这里的时候,她便明白,他不肯放过自己。
但即使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也要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所以只要他能以他小姨起誓她报完仇前不碰她,那他就一定会遵守。
而她就不用重蹈前世的覆辙,彻底沦为他的玩物。
她的人生,依旧是有希望的。
所以,她找来喻秋,以琴为代价,帮她演了这场戏。
虽然准备匆忙,事情并不是完全按她计划进行,还多了那几个黄毛的变故。
但好歹阴差阳错的,也让她达成了目的。
尽管不知道季云升什么时候就又会像刚刚这样抽疯,可只要有那句誓言,他就不会真正越界。
念及此,她真心地感谢喻秋。
“琴马上到新罗,是直接给你,还是转送回国内?”
计划比她想象中进展更快,早知道就不让申姨快马加鞭送来新罗了。
也不知道这样长途跋涉的,琴会不会被磕碰到。
她正担心着琴,那边喻秋隔了好一会儿才回道。
[倘若,我不是在演呢?]
[?]
黎晚棠看到这句话后一怔。
不是在演?那就是……
她有些不淡定了。
喻秋的取向她是知道的。
而她恰好也因为前世的事,对男人这种生物忍不了一点。
所以才找了喻秋来帮忙。
可以说,这本身就是她谋划的一场针对季云升的骗局。
到头来,骗局没起多大用,演员却入戏了。
然而她除了抱歉,什么都给不了喻秋。
喻秋浸淫权贵圈多年,不用她说,也猜到了事情大概。
同为女人,她也理解黎晚棠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明白,以我的实力,根本护不住你。]
[但希望等你回国时,我也能为你撑一把伞。]
黎晚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起起落落,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你愿望达成,我就不在新罗久留了,琴留给你,有空了给我录一支曲子就好。]
被爱的人并不欠人什么,但是,喻秋给了她久违的尊重和温暖,她很感动。
[好,等我。]
她痛快应下。
那边喻秋也下了线。
黎晚棠舒了口气,走到门口准备出去。
刚打开门,就看到外面站了个女佣。
“小姐,先生让我送衣服给您。”
她手上托了个托盘,上面是一件浅黄色的裙子。
黎晚棠拨了下,粗略地看了看。
是新罗某顶奢服装品牌的高定,质感一级,光看收腰和剪裁就知道穿上会有多妩媚夺目了。
更重要的是,是件正经衣服。
不是像前世那样穿了比没穿还可怕的衣服。
她拿起裙子,才发现里面还贴心地配好了合适的无肩带内衣和高跟鞋。
女佣低着头,等她拿走衣服鞋子后轻声传话。
“先生说,让您换好了衣服就下去。”
黎晚棠点头道谢。
折腾这么久,终于可以走了。
她回到房间,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服。
等她踩着高跟鞋,步履轻快地下到二楼时。
守在楼梯拐角的阿昌叫住了她。
“黎小姐,二爷在这边等您。”
黎晚棠脚步一顿,在看到阿昌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看出她的为难,阿昌神色比她更为难。
“黎小姐,我一个苦逼打工人,别让我难做。”
“……”
真正的强者,向来会示弱。
黎晚棠无话可说,只好跟着他走向左手边走廊。
整座别墅,除了顶层,下面四层的走廊都是全封闭式的,但为了不显得太阴森,走廊外墙基本上都是大面积的落地窗。
十厘米厚的防弹玻璃外,树影婆娑,在幽暗灯光下像一个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要不是前面有那么个煞气很重的男人,黎晚棠一个人走在这里估计还有点怕。
也是奇特,都这么有钱了还不安点好灯。
一个个暗得像鬼火。
许是察觉出她的不解,阿昌解释道。
“二爷不喜欢太亮堂的地方,也不喜欢吵闹,以后黎小姐如果约二爷外出,最好选些安静阴暗的地方。”
黎晚棠哦了一声。
懂了。
他家二爷估摸着属老鼠的,喜欢臭水沟子那出。
说话间,阿昌在一扇门前停住脚步,推开厚重的大门,伸手请她进去。
黎晚棠咬了咬牙,驱走困意后,缓缓走进门内。
房间是一间极大的棋牌室,正中间的麻将桌上,正对着门口的季云升第一个看到了她。
一身浅黄色吊带鱼尾裙,极其合体地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形,长而卷的黑发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得像3d建模。
配合着走廊昏黄的灯光,让她本身妩媚的气质中又多了丝甜美。
季云升目光写满满意。
他选的人,他选的衣服,果真都是最好看的。
“过来。”他轻声吩咐。
阿昌连忙从一旁搬了个椅子,放到了季云升左边。
黎晚棠绕过麻将桌,低着头乖巧地坐在他一旁。
刚坐下,季云升便把手搭在了她椅背上,另一只手打出了个八万。
她不太懂新罗这边的玩法,但是麻将总归都是大同小异,故而,他的牌是肉眼可见的差。
奈何偏偏有人上赶着给他送牌。
不是拆杠给他,就是送杠给他。
黎晚棠看向桌上其余三人。
她旁边,也就是季云升的上家,是一个瘦黑的男人,低头敛目,在桌上其余三人的高气压下,俨然一个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
下家则好像是新罗这边最大的一个在野党中的领军人物,三十多岁的年纪,长相风流,以城府深又锋利着称。
至于季云升对面那个金发黑眸的男人,就更眼熟了。
除了眼熟,还有很深很深的反感,像是从骨子里就透出来的厌恶。
可黎晚棠实在太困,一时之间竟有些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能让她讨厌成这样的人。
季云升出牌后,风流男斟酌许久,也打出了一张八万。
金发男刚想摸牌,季云升的上家便直接碰了去。
然后火速甩出一张七万。
俨然是不送季云升赢就不罢休的意思。
“胡了。”
季云升漫不经心把牌推倒,从一旁烟盒里拿了根烟夹在指间,手指在黎晚棠椅背上敲了两下。
黎晚棠拿起火机给他点燃。
“没劲。”
对面男人也推倒牌,深眸不屑地朝季云升翻了一眼。
这才发现季云升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个女人。
看到黎晚棠的那一瞬,他眼里突然涌过一丝冷意。
“小姐,借个火。”
他淡淡搭话。
黎晚棠连忙把火机递过去,男人却没有接,还把烟叼在了嘴里。
一副等着伺候点烟的模样。
说真的,头次见面,这样失礼又轻佻,实在有些不尊重人。
她侧过脸看了眼季云升。
后者看着对面,唇角弧度极浅,看不出任何情绪,可黎晚棠却觉得他应该是已经很生气了。
然那边男人丝毫不给面子。
“怎么,黎小姐是觉得我十亿买不来一个火?”
“!”
黎晚棠顿时明白他是谁了。
白洛南。
黎书瑶的幕后金主。
她立马睡意全无,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静默两秒后,余光中季云升并没有任何指示。
白洛南又目光不善地冲她挑眉。
黎晚棠定了定神,拿起火机站起身,朝白洛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