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昌张口便要提醒,季云升沉着脸制止了他,目光在她起身的那一霎,变得尤为阴鸷。
其余人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尤其是跟季云升打过不少交道的在野党首席姜年。
季云升在新罗横行多年,看似万事云淡风轻,但独占欲尤其强烈,没少干逼死对家垄断市场的勾当。
虽然没有过女人的先例,但是在这方面,估计只能多不能少。
而对面的白洛南,虽然来头也很大。
可这里到底是新罗。
是季家顶了半边天的新罗。
得罪前者固然可怕,但惹怒了季云升。
怕都不用怕了。
直接就凉了。
而这个能被季云升看上的幸运女人,居然因为一句不痛不痒的威胁,就跑去给别的男人点烟。
也太不把自己和季云升的脸放在心上了。
对此,姜年一双桃花眼滴溜溜转了两圈,添油加火道:“我也来根,小姐行个方便。”
黎晚棠脚步顿了顿。
阿昌以为她是看出这些男人的轻辱之意了,不禁松了口气。
然下一秒,她轻声应道。
“好的,稍等。”
接着就走到了白洛南跟前。
她微微弯下腰,细白手指抚上银丝拉纹高奢款火机,动作很正常,却又莫名香艳。
在场男人目光逐渐玩味轻慢起来。
犹如黎晚棠不是去点烟,而是给他们排队解决需求一样。
季云升注意到这些男人的眼神,脸色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好看不好看来形容了。
他手里慢慢盘着佛珠,磨得空前地响。
白洛南一脸挑衅地看着对面,没低头,也没有一声谢谢,对黎晚棠的轻慢写在脸上。
黎晚棠却毫不在意。
她捏着火机轻轻一捻,淡青色火焰骤然发出。
映出一个个玩味促狭的脸。
她微笑着把火机凑近白洛南。
一侧长发耷拉下来,神情纯良无害。
在火机送到白洛南嘴边时,她被头发挡住半截的眼睛里倏然一眯。
食指只是那么一滑,火焰便被她加到最大,呼地一下子燃成墨绿色。
“啊——嘶!”
火头直接冲进了白洛南鼻子里,辛辣灼热的感觉差点直接把他送走。
他猛地站了起来,捂着鼻子原地转了两圈,嘴里法克量激增。
保镖和佣人飞速围上来为他处理。
黎晚棠也急忙收回手,瞪着一双无辜大眼,冲白洛南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先生!我看你头抬那么高,估摸着不好点燃才加了点火。”
“你——”
蓄意谋害不说,还阴阳怪气倒打一耙。
白洛南被火燎得咳嗽不止,反驳都反驳不出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便去了一旁,让人给他冲洗了鼻子。
佣人忙不迭地跑去叫私人医生。
“还好先生的鼻梁高,要不然就没有眉毛了。”
她舒了口气,小声为白洛南庆幸。
“噗嗤——”
她身后,原本为她捏一把汗的阿昌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黎晚棠这才回头看向季云升,一张干净标致的小脸上带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
“不好意思二爷,给你丢人了。”
季云升戴回佛珠,神色早已在看到她低头加火时就已经恢复如初。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有着灼热和赞赏。
“过来。”
他叩了叩桌子。
黎晚棠抬脚准备回去,蓦地又扫到一道惊诧目光。
她恍然想起什么,重新拿起火机就准备朝姜年走去。
“差点忘了这位先生了。”
姜年连忙把烟拿下来:“不用了哈,鼻毛自有它的妙用。”
黎晚棠闻言顿了脚步,叹了口气,带着一脸不被信任的失落,朝季云升走去。
那边白洛南敷了点药,又杀回了牌桌。
他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流转几圈,最终定在黎晚棠身上。
怒意和蔑视交织下,他开口奚落。
“云升什么时候跟你侄儿一个眼光了,我记得他的后宫圈里,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顿了顿,他注视着黎晚棠的眼睛补充。
“妖艳却无脑,愚蠢而不自知。”
黎晚棠回看着他,笑意不减,仿佛他说得不是她。
季云升搭在她椅背上的手往前挪了挪。
拇指在她肩上轻轻滑动几下。
“无脑吗?不见得吧。”
至少她还知道谁才是她真正该讨好的人。
“喜欢这样风格的人也不止霆风。”
季云升吸了口烟,浓雾直冲向对面的人,呛得白洛南又咳了起来。
“据我所知,你爸也喜欢这样的,能给你塞半游轮的小妈基本上都是这种风格。”
言外之意就是他和他爹一个档次,笑话他就是笑话他爹。
白洛南咳得满脸通红,半晌才平复下来,没好气地回道:“你今天占便宜没够是吗?”
季云升笑而不语。
白洛南来这一趟,原本是兴师问罪,结果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还被加赠了一鼻子燎泡,他咬了咬腮帮子,脸色快要臭到西欧。
季云升又点了洗牌,消音麻将机将麻将抖进去,发出轻轻的嗡响。
姜年看了半天的戏,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
“年纪大了,陪不了你们年轻人咯。”
说着,他站起身就要走。
季云升跷起的脚尖点了点,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戏还没开始,走了不可惜吗?”
说完,他还朝黎晚棠看了一眼。
意味不明。
姜年一看这情况,知道是又有瓜吃,便又忍着倦意坐了回去。
黎晚棠正被季云升那一眼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又突然听到他问。
“说起来,你们也算是熟人了,怎么弄得好像不认识一样?”
黎晚棠不解抬眸,正好看到季云升往他上家的送牌男抬了下下巴。
黎晚棠确认了话是对自己说的,但她左看右看,都对这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认识他。”
她实话实说。
季云升拿起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给观心打去视频。
送牌男身上便有声音响起来。
黎晚棠猛吸一口气。
“你是观心?”
送牌男起身站到了一边,低着头没有说话。
黎晚棠盯着他看了片刻,眼里情绪复杂。
有吃惊,也有害怕。
季云升嗤笑。
“怎么,怕我对他不利?”
黎晚棠还没说话。
“放心,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杀人是犯法的,顶多也就是去修修路嘛。”
他云淡风轻地问他下家。
“姜首席,这人是我山庄里的花匠,恶意出卖我信息,到时他万一不小心掉进了水泥车里,你不会又让你的喽啰们撰我稿子吧?”
姜年先是一怔,随即尬笑一声。
“季二爷说笑了,我们未来社和玖岳一向交好,怎么会干这种事。”
季云升勾了勾唇角。
“交好就行,姜首席爽快,那我也爽快些,你那度假的妈和怀孕的老婆,马上就能回来和你团聚了。”
说完,他怕姜年害怕。
“放心,是竖着回来。”
姜年原本还没当回事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他夫人和母亲去度假,已经一天多没有和他联络了,原来居然是被他给控制住了。
姜年一脸骇然。
没想到他只是刚和三太那边有接触,季云升就敢动他妈和他老婆。
当真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
他心里又急又骂,面上却一点不敢表现出来。
一直明里暗里和季云升对着干的混不吝神情也骤然恭敬了许多。
牌局再次开始。
桌上却缺了个位置。
黎晚棠无心牌局,她看了眼观心,耳边还回荡着他刚刚的话。
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想就这样看他被填埋在冰冷的水泥里。
她转头低声道。
“你放了他好不好?这事因我而起,我也没做什么害你的勾当,你就网开一面,放过他好吗?”
季云升瞥她一眼。
“放了他?我有什么好处?”
黎晚棠一顿。
也没什么好处,就是阴司里能积点德。
季云升瞧出她的为难。
“这样吧,你坐他那个位置,跟我打会牌,玩得开心了我就放了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