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上来的井水清凉甘冽,加上乌梅粉酸甜可口。
秋水弋几口水下肚,全身舒爽,干燥的喉咙瞬间就顺畅了。
万丈悬崖都没死,险些被黑心婆子的桂花糕噎死。
他会买桂花糕,都是因为云梁,给他一掌也不冤。
秋水弋悠哉悠哉的喝着水,小口小口的像品茶般。
“要是在城里卖给凉茶铺子,没准能赚上一笔。”
云梁瞪着秋水弋,只希望这个黑无常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秋水弋偏不,他拿出半个烧饼,泡着水,慢慢吃着。
这把云梁气个半死,调息的手都气的发抖。
水是他打的,乌梅粉是他的。
碗是他借的,这个地方也是他借的。
可现在他被秋水弋一掌打倒在地,动弹不得,秋水弋却这么快活的吃吃喝喝。
最主要,他弄这些东西,原是为了给地里的百姓消暑解热的,现在百姓被赶走了,倒便宜了这个黑无常!
云梁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掉秋水弋一块肉。秋水弋吃完了饼,心满意足,面上带着些笑意。
好心的劝道:“江湖这么危险,不如早日回家做你的小少爷去。”
就你最危险。
云梁头一偏,“我偏不。”
“明知道我要杀你,我赶路偏你也急着赶路,就这么赶着见阎王么?”
“我想去的地方,一定要去”。
秋水弋觉得他挺有意思,这样都不肯撒谎骗自己一句。
他说句不去了,或许自己心情好,今日就放过他了呢。
真不知道旧燕堂怎么教的,能做的出下毒的肮脏事,脑筋却这么单纯。
秋水弋黑色眸子中,染上一丝玩味,“死也要去?”
“死了怎么去?”云梁气的喷出一口血沫子,按理说他正在调息,应该屏息凝神,可秋水弋非不让他消停。
他自己也是心性不坚,受不住撩拨,忍着不适也非要呛声。“但活着一定要去…”
“我倒觉得,你走黄泉路是最快的。可惜…”
秋水弋摊开手掌,他的双手被藤蔓磨破了,走了这一路,血不断渗出来,现在看起来血淋淋的。
“我今天受伤了,不想浪费力气杀你。下次吧。”
秋水弋说的很无奈,又像是在和云梁商量。
好像在说,下次见面,你就把命给我。
不是件了不得的东西,只是一条命罢了。
云梁看了看秋水弋受伤的手,翻了个白眼。
只是皮肉伤,离死远着呢。
要是他现在手里有毒药,往这伤口上一撒,那想想真是畅快,哪怕撒把盐也是好的。
可是他没有。
只怪他出发的时候,不知道会遇上这个黑无常。只想着,要行侠仗义,治病救人,没想到需要自保的事。
他怀里反倒是有些止血和修复的药,但是他不想拿出来。
家里总教他,治病救人,无论善恶亲疏,当普同一等。
可云梁想到这些时日自己受的伤,遭的罪,他根本做不到心无芥蒂。
这个人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救他的。
再说了,这个人也不相信自己,就算他拿出药来,怕是人家也只以为是毒药。
他还在犹豫着,秋水弋已经走出亭子,伸出手指,好心的往前面一指。
“看清楚了,我往这个方向走,躲远点,不然下次见面,你可不会再这么命大了。”
秋水弋的声音渐行渐远,语调慢悠悠的,但却依然让人听得很清楚。
快到村口的时候,秋水弋迎面撞上了刘大虎,他正端着饭食,一瘸一拐的走来。
刘大虎拿出新出锅的包子,用纸包了递给秋水弋。
秋水弋盛情难却,而且这包子闻着很香,他就收下了。顺便客套道:“你腿脚不好还要给田里的家人送饭吗?”
刘大虎憨厚一笑,“不是,我媳妇正好做好了饭,我就想给我恩人送去。”
“恩人?”
“是啊,村里人都说我运气好,我之前摔断了腿,都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可前几日,我们这来了个少年给我扎针用药,治疗了几日,你看我这现在已经能下床了。”
“要不是这个救命恩人,我今天也没办法去山上帮公子选藤蔓了。”
刘大虎开心的不得了,甚至想甩了拐棍给秋水弋看看,随即他又担忧起来。
“唉,我中午回家吃饭看恩公不在,原来田里有人中暑了,他去帮忙了。”
刘大虎挠挠头,憨憨笑着“我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做善事。”
“再说他还受着伤呢,站起来不比我利索多少。也不知道是哪个脏心烂肺的,把这么个大好人给打成这样,八成是遇到劫匪了吧!你说是吧?”
“…”
猜到是云梁,秋水弋皮笑肉不笑,“你说的是个长得挺俊俏的少年?”
刘大虎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特别俊俏,那长得就是个菩萨面相。你们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我们山里的人,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养不出你们这般俊俏的人儿来。”
秋水弋礼貌的笑着。
没想到,云梁这小子阴差阳错也算帮了自己,倒不枉费他没直接扭断他脖子,饶他多活了这些时日。
只是这旧燕堂的医术不过是掩盖用毒的遮羞布。
云梁年纪轻轻如何能长于医术之道。他银子被偷了,怕不是仗着点医术,在骗吃骗喝吧。
就算治好了,想必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刘大虎看秋水弋的面色不大好看,就继续道:“你比他好看,我弟弟说要找人画像把你供起来,说是神仙一定长这样。”
刘大虎一脸憨相,突然面有难色,“可是他看到你杀人,又怕是拜了邪神…”
秋水弋笑的更惨烈了,连忙和刘大虎告辞离去了。
刘小虎是不是拜他,他不感兴趣。
他倒想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会再遇见云梁。
这小子,命大的离奇。
秋水弋可不信,一招缠绵掌就能让他就此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