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两个时辰,裹挟着泥沙的水流顺着山坡滑下,树木被折断了枝丫,花草被吹的东倒西歪,鲜艳的花瓣未经凋零就散落了一地。
雨后的空气很是清新,可天空依然阴云密布,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好似下一场大雨还会来临。
众人走出山洞,面前是一面光秃秃的山崖,连棵草都没有。
悬崖绝壁难以翻越,找玉面琼芦陷入了绝境。
大家都在踌躇不前,这时,有个人开始试图徒手攀爬悬崖。
可是他走的路线有点奇怪,不是最合适的,倒像是冲着什么去的。
可上面什么都没有。
不对,或许是有的。
云梁看到岩缝中间,有一抹绿色,可惜看不真切。
他放下包袱,在里面找到祖辈留给他的千里镜,才对好角度,就听见那人尖叫一声摔了下来。
云梁把千里镜塞到秋水弋怀里,连忙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
秋水弋没见过千里镜,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下才明白怎么用。
当视线对准崖上的石壁缝隙,这才发现岩缝之间有棵草,只有花朵挤在外面,颜色是白色,花瓣很大,花蒂上…三个洞。
秋水弋似乎是不敢相信,把千里镜递给孔方平,孔方平只看了一眼就悄悄放下。
两个人仅仅靠眼神急迫的交流起来。
“是玉面琼芦吧。”
“是吧,三个洞的。”
“可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办?”
两个人脑子快速运转着,玉面琼芦只有一棵,他们此刻已经是对手。可是现在只他们二个知道,避开别人才是重中之重。
可惜眼尖的不只有云梁,还有人也从坠崖的人身上发现了端倪。
谁会去爬这么陡峭的悬崖,崖上必然有东西。
一个人开了头,片刻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家开始争先恐后的往上爬。
云梁连忙跑到二人身边,秋水弋一把拽过他,“云梁,你看这是吗?”
秋水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突然依赖起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来。
他眼神中难得有焦急的情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梁。
云梁接过千里镜极力的看着,额上急出了汗。
“我不认识啊。”
植物的半截都在岩石里,只有朵花在外面,实在很难分辨。
况且,他们三个并没有人真的认识玉面琼芦。
孔方平看着黑压压攀在崖壁上的人,拍脑门决定,“抢了再说。”
他的轻功不错,可是岩壁上光溜溜的没处落脚,纵有一身武艺,也只能张牙舞爪的爬。
雨后的岩石湿滑,他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见了阎王。
秋水弋飞身而起,一脚蹬在岩壁上,半空接了他一把。
“多谢。”孔方平惊犹未定,抹了把手上的泥,“这玩意太难爬了。”
其他人也并不顺利,不过片刻,已经滚下来了摔死了好几个人。
云梁勉强救下了两个,剩下的他也分身乏术。
上不去的人万分着急,自己无能为力,看到别人更进一步,就一剑刺过去。
云梁在地面上急得直翘脚,受伤的人太多了,他救都救不过来。
他心里万分焦急,还惦记着玉面琼芦。
“我试试”,云梁拿出三颗钢钉,打在悬崖之上。
一跃而上,领先众人。
孔方平惊吓的合不拢嘴:“你从哪捡的云梁,他怎么什么都会?”
秋水弋心想:旧燕堂本就是个杂乱门派,江湖上传言他们靠盗墓发家,想必是家传的盗墓的本事吧。
云梁看似最有希望,但其实最为危险。
暗器毒针都朝着他去,他的钢钉也被别人利用,紧跟着他的是一个极瘦小的男子,他年纪很轻,却眼神奸滑,只见他手中一把匕首,冲着云梁的脚踝刺去。
云梁这一躲失了平衡,猝然摔了下去,好在他反应快,抓住了下面的一截钢钉。
可是人心的坏是无法想象的,旁边的男子特意费劲的爬过来,只为了一脚踩在他手上。
云梁吃痛跌落,却并没有摔在地上。
谁让他有两个武功高强的朋友呢。
秋水弋拦腰阻止了他的下落,还在空中扯着腰带把他竖直过来。
他摔了下来,却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想想还挺刺激。
但不知为何,他看到接自己的是秋水弋有几分不好意思。
“孔大哥,你怎么不接我?”
孔方平意义不明的瞟了眼秋水弋,勾唇暧昧一笑,“这不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吗?”
云梁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啊?”
秋水弋打断他们,“别废话”。
云梁收敛起神色,活动了下手腕,“一次不行,就再来。”
孔方平拉着他的脖领把他扯了回来,“别去了”,他的眼神往身后瞟了瞟。
云梁会意后往身后看去,那里站着几个人,弓都拉好了,只待有人拔下玉面琼芦,就一箭射落。
这些努力攀爬的人,虽九死一生,却不可能得到玉面琼芦。
云梁心口传来一阵钝痛,生命在这里如同草芥一文不值,众人争抢的只是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本来都是可以好好活着的人,为什么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杀了楚湘云。云梁恨恨的想。
他长这么大,有三次想杀人,第一次是初见朗月派的李灵丘,想到他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祖辈抢来的,他想杀了他。
第二个是秋水弋,因为这个人数次要杀自己,但是技不如人,杀不成。后来,就慢慢不…那么想杀了。
第三个是楚湘云,这个是他现在最想杀的。
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甚至比之家族的血海之仇都要恨。云梁想:他一定要杀了楚湘云,给秋水弋报仇,给孔方平报仇,给这些无辜惨死的人报仇。
倘若剑要染血,应该要有价值。
拉紧的弓弦被瞬间释放,箭矢破空而行。
秋水弋轻轻的说了一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