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一排一排躺满了病患。
有的惊厥抽搐,有的干呕咳嗽,有的高烧不退,甚至胡言乱语......
病患们面色痛苦,不安地在草席上扭动。
声声哀嚎传入耳中,宋听晚心中五味杂陈,眼眶发酸。
只觉再惨也不过如此了。
这已经是她看的第九个营帐了。
每个营帐里躺着的病患都有不同程度的反应,有的看起来症状较轻,有的却好似危在旦夕。
她没学过把脉,这里又没有检测血液的仪器。
就这么看着,实难诊断他们生的是什么病。
不少病都会出现他们现在这样的反应。
该怎么办呢......
正愁闷之际,身后传出了动静。
宋听晚转过头,只见一身着白衣长相清秀的男子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二人对视的一瞬间,对面人眼中的平静被震惊取代,脱口而出,“神医姑娘?”
宋听晚疑惑道:“你是?”
关少贤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往前走了两步,“在下姓关,关少贤,是一名游医,不知姑娘可是那位神医?”
那位神医?
宋听晚确定自己没见过他,更加不解,“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好像没见过。”
关少贤解释道:“我听外头的士兵说,营里来了位神女,说前些日子陆续送来的粮食药品都是神女送的。”
“见姑娘衣着十分不同,在下便猜测您就是神女。”
宋听晚点头,“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是我。”
关少贤笑了起来,“不知姑娘可还记得之前救过一群肺痨患者?”
提到肺痨,宋听晚顿时反应了过来,“你是当时给他们看病的医生?”
忽然想到这边没有“医生”这个说法,宋听晚又补了句:“大夫,大夫。”
“正是在下,能见到神医姑娘是关某的荣幸!”
转瞬间,关少贤眉头又轻轻蹙了起来,“不知神医姑娘可能治这军中病症?”
宋听晚轻轻摇头,“他们生的是什么病?是中毒了还是?”
“我来之前以为他们是生了不同的病,但就现场的状况看来,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得了同一种病,只是生病的程度不一样。”
“救救我!”地上一名病患整个脸都是肿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含糊不清道:“神医,请救救我们,真的,真的好痛苦......”
话音刚落,周边陆陆续续响起了其他病患虚弱的求救声。
“神医,求您救救我们。”
“真的好痛苦,我宁愿在战场上与敌人同归于尽,也不想在这苦苦等死......”
“求您,咳咳——”
“我,会尽全力!”宋听晚不忍再继续听下去,抬脚往外走,“关大夫,我们出去说。”
帐外,宋听晚选了处离帐篷比较远的空地,站定后看向紧跟而来的关少贤,“关大夫,你可知道他们是得了什么病?”
关少贤斟酌了一下,“神医姑娘,你方才的猜测没有错,他们是中毒了。”
宋听晚皱眉,“中毒?”
若真是中毒了,那就不好办了,她不擅长这方面。
关少贤回过头看了眼身后随处可见的帐篷,语气沉重,“若要说具体点,便是中了瘴气,被瘴气侵蚀了身体,才会导致现在这种状况。”
瘴气......
宋听晚更不解了,“瘴气多发于湿热地带,这周边虽然山多,却不见成片林木,怎么会......”
关少贤如实道:“这点关某也很疑惑。不过就脉象以及症状来看,却是受了瘴气侵染。并且这瘴气似乎比寻常瘴气更毒。”
“在下用了多种药材熬成汤药,也才勉强能够护住尚未染病的人,减少他们被瘴气侵染的可能性。而对于那些病患,至多只能拖延住病情。”
宋听晚眉头皱得紧紧的,紧得她发疼,“太奇怪了。在一个几乎不可能产生瘴气的地方,竟然同时有这么多人中了招。”
宋听晚在原地踱步,思考着解决办法。
虽然这里没有办法化验他们的血液,但是关少贤说的应该也没有错。
就她刚刚走了这么多个帐篷观察所得,这确实挺像中了瘴气的症状。
病症由轻到重,都是不同的表现。
宋听晚思索了一会儿,“瘴气怎么来的,就现在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祛除他们体内的瘴气。”
“关大夫,我或许能治好他们,不知你可否协助我?”
闻言,关少贤喜形于色,“荣幸之至!”
-
远处的战场上,乱石堆砌,尸横遍野。
萧运泽长剑凌空一挑,伴随着一声惨叫,一条断臂从天上掉落,溅起了点点血泥。
“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我仅剩的一只手啊!”乌雨单膝跪地,顶着两头都血流如注的肩膀,含恨咬牙,“狗日的!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
面对手下败将的叫嚣,萧运泽不以为然,“你,败了。”
忽地,蔚军一名士兵举着长枪从背后狠狠刺向萧运泽。
萧运泽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手中剑柄翻飞,下一秒,锐利的剑身便将身后那人当胸穿过!
感受到剑上的重量,萧运泽利落地拔剑归鞘。
地上的乌雨见萧运泽竟然躲过了这致命一击,激动地挣扎着要起来,却因失了双臂又没了体力,重重摔倒在地。
乌雨嚎了一声,从混了血的沙石中抬起头,“萧运泽!”
“你等着!我大哥二哥定会为我报仇的!”
“你活不长了!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吧!”
“我蔚军十万铁骑马上抵达,届时,定会踏平你大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蔚军最后一名负隅顽抗者也倒了地,萧运泽眼中嗜血的杀意渐渐消退,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抬脚越过遍地尸体,往侯长风那边走去。
侯长风那片战场也收了尾,大庆的将士们纷纷掏出绳子捆绑战俘。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都显露着成功报仇的快意!
萧运泽走近了些,听到侯长风正骂骂咧咧。
“他娘的!竟让乌翔那贼子给逃了!”
“下次逮到他,定要生生扒了他的皮!”
旁边的郭飞也在附和,“将军,下次末将定不会让他给逃了!”
萧运泽站在一旁,总觉得这对话有些不对劲。
蔚军此次领兵的是乌家三兄弟。
那乌翔排行第二,是军中副将。
听郭副将这意思,乌翔莫不是从他手中逃走的?
联想到今日那些突发情况以及假的情报,萧运泽紧紧盯着郭飞的神色变化,心底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