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我父亲如何了？”

    秦潇潇刚刚从军营回来，便听木管家说秦将军请了兰卿师兄去看病，连忙去到秦启院子中，见兰卿已经帮秦启诊治好打算离开。

    “秦小姐。”兰卿笑着一礼，“将军近来忧思颇重，夜不能寝，故而染了风寒，风寒易治，只是心病难医，秦小姐去劝劝将军，勿要太多忧虑，否则时日一久，必成顽疾。”

    秦潇潇闻言脸色顿时难看，面露担忧。

    将离故意躲在兰卿身后，见秦潇潇这般，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劝解。

    兰卿没给他机会，拽着他袖子离开了。

    秦潇潇在门口顿了顿，这才进屋去。

    秦梦阳正坐在屋子里，给老爹侍疾，是从未有过的孝顺听话。

    秦将军咳嗽着，脸色发白，坐在轮椅中，胡须轻轻颤抖着。

    “父亲不要想那么多。”秦潇潇走过去，拿了一条薄毯盖在他的膝盖上。“父亲既然已经解甲归田，战场上的事情就不要过多忧思了。若是朝廷有令，女儿必当代替父亲上战场，挫一挫柔然人的张扬锐气。”

    柔然范边，对天启北境犀角城发起猛烈进攻。

    秦启的一生都扑在战事上，若是他的左腿没有废掉，如今他定然已经领兵往犀角城去，大挫柔然锐气了。

    朝廷派陈曦将军在犀角城与柔然大军对决，另外从周边城池调派兵力前去支援。

    昨日边关刚刚传来陈曦将军与柔然三王爷首战不太顺利的消息，秦启便忧思一夜难眠，今早起来便病倒了。

    秦启扭头看了一眼军队制服还没来得及换掉的秦潇潇，长长一声叹息，摇头道：“潇潇，若是换做你没有失去武功之前，你若是能够上战场代替我的意志，我会为你感到骄傲，可如今你跟我又何尝不一样呢？”

    这句话成功戳中了秦潇潇的痛处，她微微垂下头，支吾着：“我……”

    京城无人不晓，秦潇潇去苏城的时候武功废了，回京之后皇帝不过出于安抚，才给她封了一个游击将军的头衔，并没有兵权，平常去军营点卯，也不过走走过场。

    她这样，是不能上战场的。

    可秦潇潇想起来几日前莫清淮说过的话，驱赶脸上阴霾，兴奋道：“爹，你有所不知，莫世子说，风神医能够治好我的手伤，助我恢复武功，如今神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很快便能代替你上战场了。”

    此言一出，满脸愁云的秦启跟秦梦阳都为之一震，秦梦阳半信半疑地问：“阿姐所言是真？”

    秦潇潇立刻飞快点头：“他不会骗我的，况且风神医的医术了得，众人皆知。”

    “若果真如此，那我秦启便后继有人了！”秦将军终于面露喜色。

    伺候秦将军喝药睡下之后，秦潇潇与秦梦阳一起离开。

    走了没两步，秦潇潇见秦梦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伸手拍拍他肩膀，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秦梦阳扭头看着秦潇潇，脸上写着担忧和自责，“你是女儿家，不惧生死敢上战场，而我作为男儿，却这般没用，我……”

    “你想什么呢？”秦潇潇笑得温柔，“一来我是你姐姐，有什么事情，理应站在你身前替你挡着，再者，能者多劳，谁让武功盖世的是我不是你呢？人就应该做自己擅长且喜欢的事情，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对吗？”

    也许是受父亲遗传的影响，上辈子一事无成的秦潇潇，这辈子竟然会喜欢上战场。

    “阿姐……”秦梦阳眼中隐隐有泪花，好像被感动到了。他握紧拳头，道：“阿姐说得对，人就应该做自己擅长且喜爱的事情，才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秦潇潇点点头，笑道：“你在家好好照顾爹爹，别忤逆他，别伤他的心。”

    “嗯。”秦梦阳乖巧点头。

    秦潇潇今日又要去温泉山庄，便准备回去换衣等着莫清淮来接她。

    走了两步，秦梦阳又追了上来，犹豫之间，神情怪异。

    “怎么了？”秦潇潇看着他的手有些僵硬地抓着自己的袖子，奇怪地询问。

    秦梦阳支吾了好半天，脸色渐渐发红，小声问：“阿姐，清商会带兵吗？”

    秦潇潇一愣，看着秦梦阳，恍惚间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们从前关系匪浅，秦梦阳如今问起他，也没什么奇怪吧？

    想了想，秦潇潇摇头：“此次带兵的据说是柔然三王爷，他应该不会去。”

    “哦。”秦梦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眼底又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事实上秦潇潇也不希望清商带兵。

    说来可笑，一年前清商还被封为天启的校尉，带领天启士兵攻打突厥，而今他成了柔然王子，要站在柔然那一方与天启敌对，真是造化弄人。

    秦潇潇希望他永远不要上战场，至少那样两人不用面对面刀剑相向，斗个你死我活。

    下午莫清淮下衙，准时来接秦潇潇去温泉山庄。

    同样是去到之前的那个单独的小木屋。

    秦潇潇换了衣物下到温水中，透过袅袅的热气，看着莫清淮坐在旁边，往杯子中倒药酒。

    哗啦啦，药酒沿着杯沿流了出来，淹了桌子一大半，莫清淮竟然没注意。

    “呆子！”秦潇潇抓了放在边上的一颗花生朝他脑袋上扔过去。

    莫清淮这才恍然回神，赶忙放下酒壶，端着那杯药酒走过来递到了秦潇潇手中，笑道：“大师兄新研制出来的药酒，就着温泉喝了，强身健体，预防病根。”

    秦潇潇接过来一口喝下去。

    酒味原本辛辣，但各种药材的味道浸到酒里，便变得又苦又辣，苦得秦潇潇脸都皱成了一团。

    莫清淮给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笑道：“今后有你苦的。”

    等嘴里苦味驱散了，秦潇潇才问他：“你今天有心事，发生什么了？往常有事也不瞒着我啊，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

    莫清淮垂下眼眸，眉头蹙起，半晌后才叹息道：“潇潇，之前我不是同你说过播州旱灾的事情吗？如今一语成谶，那里果然爆发了蝗灾。”

    “什么？！”秦潇潇激动之下，没忍住从水里站了起来。

    身上衣物湿漉漉贴着身体，小衣上的海棠花刺绣印了出来，莫名其妙便让气氛变得有些旖旎。

    莫清淮瞟了秦潇潇胸口一眼，伸手将她按了回去，喉结滚了一下，拉回神思，继而道：“皇上派台院侍御史去播州处理此事，我也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