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四爷耳中,不过四爷并没有对福晋的决定做出任何改变,只是让苏培盛暗中多注意一下飞絮居,不许叫底下的奴才们苛责了,就是那些补品也要按时送去,不得有半点怠慢。
苏培盛跟着四爷时间久了,知道四爷虽认同福晋的做法,但是对南姑娘还是网开一面,有王爷照看着,那些小人不敢作祟。
反倒是张格格那边,往日里看着挺精明的人,实际上也是一个糊涂虫,什么包衣不包衣,奴才不奴才的,只要主子们看上了,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见到那南姑娘的哥哥在工部也混的如鱼得水,若是没有王爷的照拂,怎么可能呢?
至于李侧福晋不敬重福晋这件事,四爷心中也有了计较,本来就对李侧福晋的印象越来越差,如今更是觉得没有意思,只将那侧妃之位当做最后的恩宠。
府中其他人想的什么语莺不知道,不过她现在想的却是如何对付张格格。
李侧福晋在府中根深蒂固,语莺如今再是能耐也不敢与其作对,暗中下手,但张格格就不同了。
只看张格格往日的做派就知道,那是一个很瞧不上奴才的人。或许在家中奴才都是采买过来的,打杀了也只看她心情好不好,可这王府大院里,想要为所欲为,也要看看底下的‘奴才’们同不同意。
坐在榻子上,语莺轻轻揉着额头,霜儿立在一旁伺候,对面站着小乐子与尤方听候吩咐。
“尤方,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之前的那件事你做的也不错,如今到了我的院子中,那些本事可还在?”
尤方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他和小乐子不同,小乐子一路虽然不算是顺风顺水,但是能在福晋院中伺候又能吃多少苦。
可是尤方不一样,他先是在内务府被那些老嬷嬷教导,又与小乐子一起被分到了贝勒府。
因为他长的不喜气,不得上面的公公们喜欢,所以也没有分到各个主子们的院中,反而是在库房做那些最苦最累的活。
直到遇到了他的师傅,尤方才在库房立住脚,替他师傅开那些暗地里的赌场,可有了过错都要背在自己的身上。
幸而他机灵些,明防暗躲的也算是没有栽倒坑里,又摆脱了他师傅的搜刮欺诈。
可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他不想莫名其妙的背锅,也不想过这样今日有明日无的日子。
原本尤方没有机会,谁料到他的好兄弟小乐子竟然被分给了南姑娘,南姑娘也是一个体恤奴才的,尤方考虑了很久,这才投靠了语莺。
幸而南姑娘说话算话,果真将他要到了飞絮居,在这里他不必在做那些脏活,日子过得也安逸。
可从暗中开出的花,需要腐败滋润。
尤方心中还会向往那些曾经见过的有权有势的大太监们,被主子们重用,尤方也想操控他人的生死。
而如今,他的主子就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同样是奴才出身的南姑娘,想来更能体会奴才的苦楚,更值得追随吧。
心思辗转,尤方恭敬回道:“自然是在的,奴才但凭姑娘吩咐。”
“如此便好,我自认为平日里对你还算是不错,如今我被人欺辱,自然是要还回去的,尤方,你可有什么主意?”
尤方垂手而立:“奴才们虽然是伺候人的,但也有一颗心,分得清好赖,若是主子们善待,奴才们自然是竭尽全力为主子们做事;可若是欺压太过,总有那么两个人受不住,不顾一切的反抗。”
语莺听着也觉得在理:“你说的没错,正是这个道理,谁说奴才就不算是人呢?
不过冷不丁的反抗总归是师出无名,还是要有些压力才会有动力,找点麻烦,无论上下。”
尤方心领神会:“奴才明白,芷馨堂最近诸事不顺。”
语莺这才展颜一笑,果真和明白人说话最是舒服,只是语莺暗中也有些感慨,在这个吃人的王府中,自己也‘泯然众人矣’。
啪!
张格格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厉声质问一旁的侍女:“本格格的饭菜怎么比以前的差了这么多?”
侍女彩月急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膳房那边说最近的新鲜菜还没有下来,只剩下原本的酱菜有些委屈格格了,所以就准备了些能越冬的蔬菜供上。”
张格格很是烦躁:“菜也就罢了,这肉食又是怎么回事,都是些猪肉谁能吃的下去!”
“还有这米,我花了那么多钱打点怎么会送过来这么普通的米,是不是你们将那些钱财贪下了,所以膳房那边才会送过来这些!”
彩月跪在地上回道:“格格给膳房的打赏奴婢们都送过去了,这米是膳房那边说……”
张格格根本不听,膳房那边说什么又怎么了,作为奴才,这些人办事不力,难不成自己还不能说上两句了?
“好了,不用说了,将今日提饭的关起来,饿上两天,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疏忽。这饭菜不吃了,都倒了吧。”
身旁的彩月垂着头不敢吭声,张格格看着烦的厉害,将人撵了出去,连饭也不吃了。
彩月默默将饭菜收拾好提了出去,将房门关上,无人敢打扰张格格休息。
另一个侍女彩霞见了,轻声问道:“怎么了?今日果真挨说了?可这次是膳房那边出了问题,合不该怨在咱们身上啊!”
彩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她怎么会听得进去呢,走吧,先回去再说。”
说罢,彩月叫一个侍女守在门口,若是张格格有吩咐立马进去伺候。
回了屋子,一个侍女忐忑不安的等在那里,见彩月回来了,眼神中都是期盼,可回答她的则是彩月的摇头,那侍女顿时脸色惨白,险些站不住。
“今日还好,虽然被罚,但也只是关两天,不必受皮肉之苦,不过格格说要饿上两天……”
“彩月姐姐,真的不怨我,膳房那边说了是有老鼠溜进了装香米的米缸,那些米都不能给主子们吃了,今日其他格格吃的也是二等米。”
彩月叹气:“我知道,可是咱们是奴才啊!一会你将这些饭菜吃了,能吃多少吃多少,我再给你求两个馒头,你忍着点,不能吃饱,可不能让格格发现了,会罚的更狠。”
侍女抹泪应下,将彩月倒在小木桶中混在一起的饭菜吃掉。
不倒不行,张格格有时会看底下的奴才听不听话,对于自己的命令会检查的,只能委屈那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