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馨堂内的糟心事自不必多提,张格格总归有她的报应,而原本与此事无关的李侧福晋如今却是心焦的厉害。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将三阿哥抱回去睡觉去。”
正堂内,李侧福晋烦的厉害,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宝贝儿子也没有了那么多的耐心,直接叫奶娘赶紧将弘时抱走。
奶娘自然是不敢违背李侧福晋的命令,急忙抱着弘时行礼告退,一旁的珍珠将屋子中的其它侍女挥退,给李侧福晋倒了一杯茶。
“主子尝尝,新送过来的碧螺春。”
李侧福晋揉着额头,烦躁的说道:“这个月四爷来后院几回?”
珍珠算了算,回道:“共十二回,三次是去福晋处,五次去了南格格处,两次去了耿格格处,一次伊格格,一次钮祜禄格格。”
“这个月,四爷竟是一次都没有来扶风院留宿过!”
珍珠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在一旁劝慰道:“主子爷平日里也是过来看望主子和三阿哥的。”
李侧福晋面容狰狞,保养得当的指甲将手上的丝帕扯断:“白日里过来算什么!不过是过来看弘时的,与我竟是没有话说,什么时候,我竟然连那些格格都不如了!”
珍珠轻咬唇瓣,只能安慰:“主子爷虽然在旁人那里留宿,但也不一定会叫水……”
李侧福晋哪里听的进去这样的话,更何况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今情形,怕是王爷这次是真的厌恶自己了。
可李侧福晋心中怎么会甘愿,在她看来,既然四爷能将侧妃之位给她,那就有挽回的余地,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于是,她吩咐身旁的珍珠说道:“弘昀病了许久了,如今天气转暖,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我是女眷不好到前院,但我实在是想弘昀想的厉害,叫弘昀过来给我请安。”
珍珠心领神会,第二日一早便出门去了前院弘昀住处。
也许是福晋找的太医果真有些本事,又敢用那些‘虎狼之药’,舍了那些太平方,弘昀的身子果真在渐渐转好,如今也能在院子中晒晒太阳了。
听到身边的青墨说额娘院中的珍珠过来了,弘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叫人将珍珠请进来。
待珍珠说明来意,弘昀听到她说额娘想自己了,弘昀挣扎的坐起身来,忙是说道:
“这本就是我的不孝,叫额娘想我想的不成样子,珍珠姐姐等等我,我这就随你去给额娘请安。”
珍珠忙是笑着说:“阿哥不必着急,主子想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的。若不是主子身为女眷不好出入前院,想来主子早就会过来看望阿哥了。”
弘昀心中愧疚不已,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额娘的不容易,比起额娘过来看自己,只是自己回去看额娘比较容易方便。
弘昀尚未满十岁,这么多年一直与药罐子作伴,外人见的少,虽说也有读书,但终究不多,所以尚是一个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尤其那人还是他一直信赖的额娘。
待弘昀到了拂风院内,听到他额娘哭诉,说是阿玛不再宠爱额娘,来拂风院内看弘时的时候也少了,更是说府中那起子小人见李侧福晋没有了王爷宠爱,办事都不伶俐,经常是糊弄了事。
弘昀只是性子真,不代表他是一个傻的,见额娘在自己面前如此哭诉,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想来额娘突然想起自己,又叫人去前院找自己,应该是害怕失宠,而不是真的想自己吧。
“额娘,阿玛不是那样的人,况且额娘如今已经是侧妃,府中若真的敢有那样欺上瞒下的小人,直接绑了送到苏公公那里也就是了,阿玛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怪罪额娘的。”
犹豫了片刻,弘昀又说道:“阿玛已经与儿子说过了,之前让额娘称病,是因为额娘真的做了错事,阿玛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才会惩罚额娘。
但是阿玛对额娘还是好的,这侧妃之位也为额娘争取到了,现在阿玛也不是不过来,平日还是会来看弘时吗,想来过段时间阿玛消了气,一切都会好的。”
李侧福晋见面前的弘昀这一番话出口,心中很是不喜:
“额娘虽然说是办错了事,但那也是为你们兄弟两个好,若是那南氏真的生出来一个男孩,岂不是要与你们争抢世子之位。
那南氏又有福晋撑腰,平日里对我也不算恭敬,我只是吓唬她一下,又没有真的伤到她,你身为儿子怎么能说额娘的不是呢?”
弘昀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是儿子不对,请额娘息怒。”
见弘昀这番作态,李侧福晋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情,只说道:
“若是你心中还有我这个额娘,那等你阿玛去你那里的时候,记得帮你额娘说些好话,也不枉我生你一场。若是不能,以后也别回来看我了,我承受不起。”
弘昀脸上全是不可置信,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李侧福晋怎么也掩饰不下去的不耐烦,弘昀喉咙哽住,只能含糊的说声记住了,便匆匆离去。
直至回了住处,弘昀扶着青墨竟是呕出了一口心头血来。
这可将青墨吓得不轻,急忙要叫人喊府医,通知王爷,却被弘昀拦住:“别去,不许告诉别人,谁也不许说。”
自小陪着弘昀长大的青墨如何不明白弘昀阿哥的想法,若是这时候去找了王爷,叫了府医,那岂不是说明李侧福晋不慈,将亲子逼迫至此。
可是自家主子都吐血了,年少吐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阿哥,可是您的身子……”
“不打紧,都是老毛病了,这段时间好好养着就是,此事你莫要说出去。”
弘昀再三要求,青墨只好红着眼睛应下了,搀扶着弘昀回屋躺下。
只是深夜,躺在床上的弘昀,眼泪划过脸颊浸湿枕头,人与人之间的缘法有深有浅,或许自己终究是不抵弘时与额娘的感情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