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号,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也是霓虹群众百姓们阖家团圆的大晦日。
在这天,霓虹家家都会煮上一碗寓意着长寿绵绵切断过去烦恼的荞麦面,会在晚上用电视收看红白歌会,并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到附近的寺庙里,聆听新年钟声。
而这一天,同样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乌鸦们一年一次齐聚一堂的日子。
上午九点,乌鸦军团的内部最高核心干部会议-年终会议正式召开。
东京郊区的一处私人庄园内,
朗姆,琴酒,香槟,白兰地,四人围绕着会议桌分列两旁坐在三楼会议室内。
正对着会议桌的巨大落地窗被深绿色丝绒窗帘遮住了窗外的景致,幽暗的空间内,贝尔摩德安静无声的站在会议桌主位旁。
乌鸦军团的首领,组织尊称为那位先生的乌丸莲耶并未真身出场,而是与威士忌一样线上参与。
悬挂在会议室墙上的挂钟,缓缓敲响了九点钟的整点钟声,而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放在威士忌位置上的那面显示投屏也悄然亮起。
屏幕上,威士忌出现的上半身难得符合组织形象规规矩矩的套上了黑色外套,精致锋利地眉眼间,流露出的还是那股众人所熟悉的淡漠气息。
看着威士忌踩点上线,坐在琴酒和朗姆下首的白兰地和香槟对视一眼。
这架势,看样子威士忌之前和朗姆不是简单的谈崩了,这可是威士忌头一次踩点到场。
“先生。”
钟声停止,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起身朝着主座低头跪下行礼。
“起来吧。”
乌丸莲耶苍厚的声音响起,隔着屏幕所有人都听得出那份中气十足。
远在莓国公寓里的威士忌顺势转跪为坐,盘坐在地板上,面前光洁冷白的墙面上,清晰地显示着东京庄园会议室内的实时图像。
随着朗姆四人的重新落座,裹着一身黑色和服,面容看上去只有四十余岁的乌丸莲耶扫视着会议桌上的人。
目光在划过威士忌的投屏虚影时,稍稍顿了一下,随后又划走。
按照以往的年终会议流程,香槟率先开口对科研组今年的工作内容做了一个简短汇报,然后依次是朗姆,琴酒,白兰地,威士忌。
最后汇报的威士忌仅用一分钟就简短的结束了装备组的今年的工作报告。
正经的工作汇报流程结束之后,便来到了下一个阶段。
随着威士忌话音落下,朗姆便直接开口先发制人:
“威士忌,你已经停了情报组四个多月的装备,现在各处情报组的情报工作都没办法展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你直接报复牵扯到组织的运转,真的是太过了。”
听到朗姆惺惺作态的指责,威士忌注意到一言不发的乌丸莲耶,直接无视了朗姆的存在,对着乌丸莲耶回话:
“先生,装备组为了凑齐情报组的军火,现在只能对外收缩走私份额,目前,已经有不少老牌军火商准备联合起来把我们占掉的市场给挤压下去。
还有不少大客户都在陆续打电话催货,其中,撒切尔少将那边甚至想要重新更改旧的合约,目前,情报组的装备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威士忌你就是在蓄意报复。我的三个心腹都在你手上受了伤,克莱蒙断了两条腿,波本断了一只手,萨凯帕中了你七枪甚至差点被人捅死,是我弄丢了你的军火没错,但我的心腹卡夫卡不也因此死于非命。
你停了情报组小半年的装备,组织大半部分的情报任务都为此停滞甚至是出现任务失败的结果。
难道你要看到组织内部的情报工作彻底停摆才会罢休吗?”
朗姆激动的拍着会议桌,虽说是在跟威士忌辩驳,但那话里话外无不在向乌丸莲耶诉苦。
听到朗姆那份情真意切很是冠冕堂皇,但只字不提赔偿事宜的发言,白兰地饶有兴趣的低头盯着西装上的猫眼石袖扣,心里不屑的想:
呵,不就是想空手套白狼结果不小心翻车了嘛,威士忌被你打压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翻篇。
嘶,这会议室里的暖气是不是开得有点低啊,明明他都舍弃花衬衫换上奥美加带上的加绒西装了,怎么还这么冷,不会是贝尔摩德这个小心眼干的吧。
至于吗,不就是稍微卡了一下她的报销嘛。
“啊湫…啊湫…”
白兰地的不断地喷嚏声突然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
朗姆慷慨陈词的诉说着自己的苦楚,不等他再加深一下情感酝酿,白兰地的喷嚏声一下子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朗姆看着使劲儿捂着嘴,但还在不断打喷嚏的白兰地,暗暗想着:
难不成白兰地要偏帮威士忌。还是说这两个人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已经结成联盟了。
发觉自己大概是受凉感冒的白兰地注意到朗姆望过来的审视目光,心知他在怀疑自己可能跟威士忌勾结在一起,所以才会恰巧打断了他的接下来的诉苦。
他怎么可能会和威士忌站在一边,威士忌那家伙一向是眼高于顶,平等的瞧不起所有人。
朗姆就是自己心眼子多,看什么都带着算计。
当着会议室内所有人的面,白兰地很干脆的对着朗姆看过来的目光翻了个白眼。
搞得朗姆之前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冲跑了。
威士忌对此沉默以对,不发一言。
虽然他此次的目的并不是跟朗姆纠结情报组装备的供应问题,但朗姆想要就此轻轻揭过,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注意着乌丸莲耶的表情,看着乌丸莲耶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一丝波动,心知对方是在权衡之中,既然这样,就别怪他把其他人拉下水了。
“组织的情报运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那句话,我一日收不到赔偿,情报组的装备便停一日。
如果不满意,可以跟其他部门共享啊,如果行动组,科研组,后勤组愿意让出自己的装备份额,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先生,我的损失总是要有人来承担的。”
被提到的其余三组组长齐齐沉默,琴酒直接对着朗姆放冷气,眼神肃杀;香槟认真的握笔在本子上写字仿若未闻,白兰地仔细的研究着猫眼石袖扣的工艺,时不时打两个喷嚏。
被威士忌一边无视一边内涵的朗姆气得扭头看向乌丸莲耶,眼中满是告状的意味。
从会议开始说了一句“起身吧”便再未开口的乌丸莲耶看着威士忌的投屏虚影,问道: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您应该很清楚才是。”
此刻,真正站在棋盘两端交锋博弈的,不再是朗姆和威士忌,而是乌丸莲耶和威士忌。
或者说,威士忌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朗姆。
威士忌依旧还是那副淡漠厌世的模样,乌丸莲耶却突然笑出了声:
“威士忌,你进入组织多少年了?”
“差不多快十一年了吧。”
威士忌的语调平淡无波,
“那你是谁?”
乌丸莲耶的语气突然从温和变得和威士忌一样冷漠。
“威士忌,我是组织的威士忌。”
乌丸莲耶似乎很是满意威士忌的回答,他转而看向朗姆,对威士忌军火被毁一事下了最终定论:
“朗姆,威士忌这次损失的军火价值是三百亿莓金,看在你弥补态度诚恳的份上,你只需要补偿威士忌一百五十亿莓金。
威士忌,朗姆的补偿金会在一个月之内给你,情报组的装备在赔偿金到账后必须到位。”
赔偿条件从原本的六百亿外加三个心腹变成了一百五十亿,朗姆即使依旧肉疼不满,但看着乌丸莲耶看过来的目光,他还是沉默应下了赔偿方案。
而威士忌却是干脆的冷哼了一声:
“先生倒真是养了条听话的狗。”
被叫做狗的朗姆顿时对着威士忌怒目而视,从他接替父亲的代号和位置起,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直白的骂他是条狗。
但此刻威士忌并未对先生的决议表示不满,他现在跳出来不就对号入座,或许威士忌这小子还会阴阳怪气的来一句“我说错了,看来先生的狗不怎么听话啊。”
那岂不是自己上门找骂。
威士忌对朗姆投过来的刻毒目光视而不见,他看着乌丸莲耶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并未对他的话有任何不满之色,就仿佛没听见一样,突然说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先生,感谢您的恩典。”
在乌丸莲耶与威士忌的这场短暂的交锋中不曾开口的琴酒突然摘下了头上的帽子,把它整齐的放在了左手旁。
“琴酒,你有什么想要说的?”
乌丸莲耶注意到了琴酒的动作,开口问道。
“boss,威士忌屡次对您不敬,您就这么轻易放过?”
琴酒的突然开口让白兰地吃惊的抬起了头。
???
琴酒这是要干什么?他不是一向看不惯朗姆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背刺替他狠狠踩了朗姆一脚的威士忌。
难不成他得到的消息是错误的,琴酒压根就没站在威士忌那边过。
香槟对此不动如风,朗姆倒是意外的看了一眼琴酒。
威士忌倒是毫不意外琴酒的这副姿态,直接插话说道:
“琴酒,怎么?是嫌行动组每年的武器装备开支太多了,所以想要缩减一部分吗?”
“威士忌。”
“不用说这么大声,我听得见,你也觉得对是吧。”
琴酒厉声的喊出了威士忌的代号,眼中满是对他桀骜态度的不喜,威士忌却只随意的伸手掏了掏耳朵,然后淡淡的回复他。
“威士忌。”
眼看着琴酒身上冒出来的杀气,香槟同样喊了一声威士忌。
“先生,您觉得我哪里冒犯您了吗?”
威士忌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原本盘起的右腿放松的朝前伸着,左腿半弯,双手随意的半抱着肩膀,语调还是那副淡漠厌世的样子。
乌丸莲耶并未计较,只同样对着威士忌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威士忌,我只会为你破例这一次,当然,这同样需要支付代价。”
威士忌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就此恢复了以往的沉默。随后琴酒似乎明白了什么,重新把帽子戴回了头上,不再揪着之前的问题不放。
现场吃了个大瓜得白兰地听着最后boss的话,感觉有些云里雾里,像是在说破例不计较威士忌的冒犯,又像是再说另一件事。
唯有对boss与威士忌往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香槟清楚乌丸莲耶说的破例和代价究竟指的是什么。
同样的,威士忌说的感恩也不是指朗姆要赔给他的一百五十亿。
朗姆听出了乌丸莲耶的话另有所指,但他清楚boss既未明说,那就代表此事不需要他知道。
当然,这次他付出了一百五十亿,那么下次,他将会把这份代价十倍百倍的从威士忌身上讨回来。
情报组与装备组长达四个多月的交锋仿佛终于就此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贝尔摩德静静的听着会议室内的交锋争论,一向存在感极强一出场便能吸引所有人目光,仅凭只言片语便可诱惑人心的千面魔女,此刻却是仿佛一副没有生命力装饰画像一般,从会议开始直至结束,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中午12点,决定着乌鸦军团未来一年发展走向的年终会议正式结束。
踩点上线的威士忌在乌丸莲耶宣告会议结束率先下线后,同样断线离开。
白兰地冻得都有点稍微哆嗦了,他吸了吸鼻子,看了看脚步极快,一身寒霜气朝着会议室外走去的琴酒,再看了看慢慢收拾东西但是面目表情的香槟,最后把目光看向从从会议开始,就退到会议室角落里的贝尔摩德。
至于站在他附近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朗姆,白兰地果断无视。
“阿拉,你这是感冒了?”
从阴暗处走出来的贝尔摩德注意到白兰地投过来的视线,发现他此刻的状态后惊讶的挑挑眉:
“看你这穿得也不少啊……”
一看就是加厚呢绒版的私人订制,会议室里的温度也不低呀。
并不是很想说原因的白兰地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