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国
断掉远程实时通讯,威士忌第一次从眼底流露出一丝高兴。
终于,他终于可以回去看一看了。
突然,一股从全身骨头里渗出来的疼痛让他眼中的高兴反而更加凝实了几分。
威士忌放松四肢,任由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那股一开始只是细细密密的刺痛随着时间的后移逐渐加剧,冷汗一点一点的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直到二十分钟后,那份彻骨之痛渐渐散去,威士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放肆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
十年九个月零两天,这是从他进入乌鸦军团开始,到今天为止的具体时间。
威士忌一直都清楚的记得他在乌鸦军团里度过的每一天。
这场博弈,终究还是他赢了。至于代价,反正乌丸莲耶不会杀了他,只要能回去再看一眼母亲,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
欧洲一处私人庄园内
乌丸莲耶正翻阅着各组组长交上来的详细电子报告,看到装备组的报告时,突然对着身后跟着的管家说道:
“你说,作为我第一次破例,应该对威士忌提出什么支付代价呢?”
这孩子,唯一的软肋就是他的母亲了。所以,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抓到机会便与朗姆直接撕破脸打擂台。
虽然里面固然有以往的旧恨,但其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以此作为筹码,让他迫于压力能够亲自解除他身上的禁令罢了。
“先生不是已经有成算了吗,不过威士忌大人到底年纪还小,又是那种有仇必报的桀骜性子,确实得多加管教。”
乌丸莲耶十分满意管家的回答。
他能为了威士忌破例这一次,但不希望有下一次,所以,这次,必须得让威士忌明白,他的破例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通知香槟,让他把研究组第四实验室的最新成品送去给威士忌,还有,告诉威士忌,他可以回国,但有些人他还是不能见。”
明白乌丸莲耶指的不能见得人是谁,管家恭敬的答应,随后把乌丸莲耶的指示告知香槟。
刚离开庄园没多久的香槟听到手机响起了特殊铃声,于是把车靠边停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乌丸莲耶最信任的管家,同时也是香槟的养父,上一任香槟。
听完管家传来的指令,香槟立即回话:
“我这就通知实验室那边,会尽快把东西给威士忌送过去的。”
管家没有与香槟多谈,但寥寥数语却表示了乌丸莲耶对威士忌的态度。
作为接受先生命令,亲自把威士忌招揽进组织,见证了威士忌诞生的香槟,是除了乌丸莲耶之外唯一知道威士忌是如何进入组织视线,并被乌丸莲耶选中成为新一任威士忌代号主人的人。
为了挟制住威士忌,让他心甘情愿的为组织工作,乌丸莲耶在新任威士忌诞生当晚就特意为威士忌定下了三条禁令。
其中第一条便是威士忌在有生之年不允许踏入霓虹一步,除非威士忌的母亲死亡。
威士忌的母亲如今是神奈川的警视正,十年前,是警视。
作为一名公职人员,她几乎是不可能会离开霓虹境内的。
也就是说,乌丸莲耶的第一条禁令便是让这对母子永远也无法活着相见。
那时的威士忌自然是不肯答应,但当初的威士忌还是太稚嫩,在朗姆用他孪生弟弟的骨灰威胁下,威士忌最终还是只能低头。
不过威士忌没想到,哪怕他答应了,朗姆还是毁掉了他弟弟的骨灰。
自此,朗姆与威士忌之间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
不过,此次威士忌与朗姆争锋,明面上看是威士忌退让,并接受朗姆一半损失的赔偿,实则是乌丸莲耶为了保住朗姆,从而对威士忌破例解除了他亲自下达的第一条禁令。
毕竟,威士忌从来都不在乎组织。如果先生不退步,那威士忌可是做得出来彻底摧毁情报组运转的事情。十年时间,足够威士忌把装备组牢牢捏在手里,从上到下都只听他一人号令。
真到那地步,哪怕用威士忌母亲的性命去威胁,也不过是逼他提前动手了结朗姆的性命罢了。
因此,看出了威士忌那份疯狂的乌丸莲耶这才退后一步,第一次破例撤销了他亲手定下的三条禁令之一。
可是,威士忌还是手段太急躁了。先生最讨厌别人威胁他,所以哪怕破例,威士忌能回霓虹,只怕也不能见他母亲一面。
想起那个实验室的最新产品的作用,香槟只觉得心底发寒。
这种折磨,真的比死亡还要令人痛苦。
停下的车子又重新启动,而远在神奈川得一处组织秘密实验室内,一个小巧的医用冷藏箱在20分钟后被香槟的4个下属带走,一个小时后,连人带箱子登上了飞往莓国的小型私人飞机。
公寓内
威士忌沉默的听完管家传达的来自乌丸莲耶的原话,半响后低声问道:
“所以说,我可以回去,但是不能见我母亲和其他亲人对吗,乌丸管家?”
电话那头的乌丸管家难得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是的,这是先生的意思。威士忌大人,先生已经为此破例了,但是,您的做法,先生很是不高兴,所以,霓虹您可以回,但是人,您不可以见。”
“哗啦!”
威士忌愤怒地砸掉了空荡的房间里,那摆在地上的唯一的投屏设备。
“威士忌大人,您也不是小孩子了,您不是也知道,先生的破例是有代价的。恕我多嘴跟您再说一遍,在组织里,先生的命令不可违背。
这一次,先生已经是对您手下留情了。”
结束通话的管家回去禀报乌丸莲耶,被问起威士忌的态度时,管家沉声说道:
“威士忌大人气得砸了东西,动静还不小。”
乌丸莲耶听到这儿反而笑了:
“还是个小孩子,这就沉不住气了。”
看来在组织里这么多年,威士忌骨子里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性子。正好,这次让他得个教训,好好长长记性。
挂掉电话,威士忌把手里的手机也给砸了出去,垂落的指尖轻轻颤抖,仿佛还停留在之前的彻骨之痛中没有回神。
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睛的威士忌恢复成以往那副淡漠的神情,不久前的开心和愤怒仿佛从未存在过。
“西流尔,你说,我明明达成了我的目的,为什么还会感到愤怒呢。”
威士忌心知自己哪怕回霓虹,也不敢去见母亲,什么回去见她一眼,这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从他放弃光明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脸面与资格再去见她。
威士忌所开心的其实就是能够离母亲近一点,再近一点罢了。
可是,真当被乌丸莲耶戳破毁掉这层虚假的幻想时,威士忌还是感到了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深深地愤怒。
原来,他还是渴望见她一面的。
被扔到地上的手机忽然闪了闪,西流尔知道,威士忌不需要她的回答。
……
东京-城郊
坐上了贝尔摩德的车,白兰地捂着手里的热水杯,舒缓的感叹道:
“东京今年可真是冷啊。”
驾驶座上的贝尔摩德同样点了点头,附和说道:
“这倒是,别说你连夜从墨西鸽飞过来不适应,我也不怎么适应,这儿比莓国还要冷得多。”
一口热水下肚,白兰地开了个玩笑:
“我还以为因为我卡了你几张报销单,所以你特意把会议室里的暖气给调低了呢。”
贝尔摩德笑出了声: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看来明年我得把会议室里暖气给调低一点,免得被你白埋怨。”
对此,白兰地默默摇头,表示这只是个玩笑。
随后,想起会议上朗姆和威士忌的交锋,略有疑惑的问:
“对了,琴酒不是和朗姆不合吗?为什么他会在那个时候向先生告威士忌的状呢,难道琴酒和威士忌之间也有仇?”
“据我所知,没有。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在组织里,贝尔摩德看不透的人除了先生外,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威士忌,一个是琴酒。
前者的目光仿若能够看透人心,她从未与他有过接触,偶尔在同一座城市,她也会避开与对方见面。
威士忌在谋算操控人心方面,可谓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黄昏如今的内乱几乎全是由他一手操控,昔日如日中天连乌鸦都得避其锋芒的教会也是被其一手覆灭,就连m16,也不过是威士忌当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像威士忌这样的人,她所看到的,都是他愿意让她看到的。
至于琴酒,倘若真以为他就是个武力派的杀手,那就太小瞧他了。能够掌控杀伤性最强大的行动组,让boss的嫡系心腹香槟都对其以礼相待,揪出组织无数卧底叛徒,他可从来都不是以武力取胜。
至于她贝尔摩德为什么看不透,主要是她在琴酒身上看不到他想要什么。比起朗姆的醉心权势,琴酒可谓是比威士忌还要无欲无求,她看不清琴酒那双盛满寒冰的眼睛里到底在追求什么。
听着贝尔摩德的回话,白兰地倒是不意外,不过既然提起了琴酒,望着窗外的寒风呼呼作响,白兰地拢了拢外套,转而问道:
“听说琴酒今年新提拔了个高级代号成员,代号是苏格兰对吧,不过就琴酒那个疑心病间歇性发作的性子,居然会放着那些训练营出身的代号成员不要,提拔一个外面招揽进来的狙击手。”
白兰地是真的为此不解,组织里能力比波本优秀的情报人员那可谓是凤毛麟角,朗姆因此把他晋升A级权限他也理解,毕竟就朗姆那个性子,波本就算晋升也得不到朗姆多少信任。
可苏格兰居然能击败那些训练营出身的成员优先晋升,这可就稀奇了。
贝尔摩德倒是清楚,她跟白兰地讲了讲苏格兰的身世,听说苏格兰居然有两个失散多年的哥哥,一个是警察,另一个是公安卧底的时候,白兰地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这趟东京可真没白来。
初次听说的时候,贝尔摩德本人也很惊奇,可就连朗姆也派人证实了这则消息后,她才相信这不是个假消息。
不过,后来知道苏格兰在莓国执行清扫任务时居然在七百码外狙掉目标后,贝尔摩德更愿意相信琴酒是发现了苏格兰身上可以比拟赤井秀一的优越的狙击天赋后,这才把人收为心腹。
毕竟优秀的狙击手和优秀的情报员,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白兰地对素未蒙面的苏格兰起了浓重的好奇心,他开始万分期待在年终晚宴上看到苏格兰。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夜幕降临,东京港码头,一艘巨型游轮正停靠在那里。
陆陆续续的人群从各处来到码头,井然有序的登船。
看着远处的奢华巨型游轮,还有前面长长的登船队伍,安室透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十分自然的从口袋里掏出了贵宾船票,然后走到最前边的一位贵妇人身旁,三言两语便哄得贵妇人笑开了花,然后顺理成章的插了个队。
眼瞅着波本这么流畅的就提前登船了,冷风中的库拉索裹好了头上的帽子,侧头瞥了一眼一脸羡慕的朝香,随后规规矩矩地在后面排队。
朝香有些跃跃欲试,但是扭头看到杵在身后人高马大的菊正宗,还是扯着搭档的胳膊,排到了队伍里。
真是的,今年的聚会地点怎么是游轮,大冬天出来吹海风真是闲得慌,在温暖的庄园里不好吗?要不去温暖的国家也行。
距离近,提前一些到诸伏景光站在甲板上看着插队检票登船的安室透,嘴里的牙都冻得有些哆嗦。
他身上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一点都不保暖啊。白瞎了zero这么多钱,早知道,他还不如就穿个棉袄。
不远处,一身厚实黑棉袄的白兰地幸福的欣赏着冬日夜晚的海景。
里面的衣服被他偷偷又换回了花衬衫,嘿嘿,等到了晚会上,他一定要来一个闪亮登场,让组织里所有人都认识到花衬衫的美好,至于西装什么的,让它见鬼去吧。
诶?那个穿得凉飕飕站在甲板上吹风的傻子是谁?不冷吗?干嘛不回客舱内厅里?明明看着人都有点哆嗦了啊。
打算换个方向欣赏夜景的白兰地看到站在甲板上的诸伏景光疑惑的想着。随后看到一个金发黑皮的小子靠近那个傻子,仔细一打量,金发黑皮?这不是波本吗?那个傻子难不成是波本的搭档苏格兰。
嘶,居然是组织的人,香槟难道没给苏格兰安排客舱卧室,就算没有,那也可以先进六楼宴会厅呀。
不对,香槟一向精的很,怎么可能会因为和琴酒不合而落下这种把柄。
额,难不成琴酒之所以会把苏格兰提为高级代号成员是因为苏格兰的智商和伏特加差不多?
啊,对了,伏特加呢,他刚刚看到琴酒了,琴酒身边好像没跟着伏特加呀。
难不成,琴酒打算踹掉伏特加,和苏格兰组搭档!毕竟即使两人智商差不多,苏格兰好歹是个优秀的狙击手啊。
白兰地的思绪流转,面上却是丝毫不显。